左轻越仰起脖子,水珠蜿蜒而下,他眼神有点恶劣。
等到刺客回家发觉暗器宗的老巢都没了,那他就是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了。
左轻越无声勾唇,等到那个时候,自己再过去把他捡回来就好。
————
仇雁归顾不上一身狼狈,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心里暗自腹诽这个苗疆少主当真是喜怒无常,实力也果真是深不可测。
若非自己运气好,恐怕如今也与那白骨一个下场。
在城外的小镇上改头换面,他便准备回去请罪,一路上仇雁归心事重重。
今日计划有误,恐怕主子身边早就有了吞云阁的眼线,否则对方不会如此敏锐,那位绣楼的姑娘十有八九已经身陨。
只是不知暗器宗如何了。
仇雁归眉宇萦绕着不安,那左少主手段了得,暗器宗究竟如何……倒也真不好说。
他马不停蹄的赶路,临近傍晚,云霞温和的覆在砖瓦之上,叫人得享片刻安宁之意。
仇雁归牵着马寻了家酒肆,欲小酌两杯缓缓倦意,辛辣的液体入喉,品不出什么名堂,但困倦却消了大半。
“这暗器宗也是惨,非得触人家霉头,当真以为自己算根葱了?”
“可不是嘛,近年他们势头正好,可惜贪心不足蛇吞象,这下好了,把自己整垮了吧!”
邻桌的人随意的交谈着,不难看出面上的惋惜之意。
仇雁归抿酒的动作一顿,眉目瞬间冷凝下来,他放下酒杯仔细去听那二人对话。
只可惜他们并未多言,只是感慨了两句,便说起了其他事来,仇雁归将最后一口酒仰头饮尽,丢了些银两在桌上,提起自己的佩剑,策马朝着暗器宗赶。
远离釜州城地界,费了些时日。
尚未至宗门,沿途便尽是些风言风语,仇雁归听的匆忙,未曾想到了宗门,竟是这般破败萧条的模样。
仇雁归预料过这次宗门约莫会元气大伤,不曾想归来时连牌匾都碎在了门口,原本紧闭的门大开着,里头是一片狼藉,鲜血泼洒在地上早已干涸,奇怪的是并未瞧见尸身,许是被处理过了。
他眉头紧皱,下马大步朝里头走去。
“哎哟公子可千万别去了,小心惹火上身呐!”街边的摊主摇摇头,苦口婆心的劝,“这回暗器宗是遇上硬茬了,如今不知仇家底细,若是进去便是被视作暗器宗的人,届时可就麻烦咯。”
这摊主是个中年男人,瞧着挺面善,像是个热心肠,否则也不会出言相劝了,仇雁归心中权衡一番,去那摊位前买了些糕点,临走时低声道,“多谢提醒。”
摊主笑着摆摆手,多赠了他六枚桂花糕,“公子初来时随手买了小人的糕点,那是给家中小女的救命钱,如今赠公子六枚糕点,算是一片心意,还请公子莫要嫌弃。”
仇雁归心中一震,仔细瞧起眼前的摊主,这才想起的确有这么一桩事,初来时瞧这摊主脸色蜡黄,愁容满面,想来也是过得不大如意,便随手买了些糕点。
如今再一瞧,竟是判若两人。
“如此甚好。”仇雁归露出个笑容,紧皱的眉目舒展开来,“……在下不便多留,就此别过了。”
摊主笑眯眯的冲他挥手。
——
仇雁归走街串巷,这才摸清楚事情的因果,这暗器宗恐怕也是受人指使,做了那把刀,最后落得个宗门被灭的下场。
整个宗门无一生还,能有如此实力,还与暗器宗结下梁子的……
仇雁归心中也有了数,大家心里也都门清,只是一切发生的太快,饶是他也尚未完全反应过来。
离开了血阁有了新的主子,可如今新主子也死于非命。
仇雁归坐在阁楼中,没有将佩剑取下,眼中忽而闪过一丝落寞,按理说他如今已是自由之身,天下之大,可任他随心所欲。
只可惜刺客。
早就忘记该如何自由了。
第5章 血仇
残阳岭脚下便是血阁,正如他们暗色的服饰,刺客们最擅长隐匿,后方的群山危险静谧,了无生机。
这就是他们平日训练之地。
仇雁归踏过脚下微润的土地,靴上染脏污,望着眼前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忽而有些踌躇不定,出了血阁的刺客,就不属于这里了。
可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记忆犹新,尚且年幼的他被阁主所救带回了此地,春夏秋冬,他从仰头望枝丫到抬手便可折梅花。
都说刺客无家,可其实有主子的地方就是家。
为人卖命一辈子,听起来残忍又无情,可离开了这些,刺客就不再是刺客了。
仇雁归犹豫了许久,这才迈步向前走,他如今离开了血阁,还需重新接受考验才能回归。
绕过桃园,香味丝丝缕缕的飘过来,仇雁归步伐一顿,脸色倏地变了。
混杂其中的,还有一种特殊的味道。
那是……血的味道。
他顾不得规矩,迅速掠上屋顶,死寂蔓延开来,入目皆是血污,仇雁归手握成拳轻颤,眼睛死死的盯着这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