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宋教授都这么说了,王志脸色难看但也没有继续说出什么话,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心想这个外行能说出什么话来。
让一个不是医疗也不是基因体系的人来说自己的想法,真是天方夜谭,浪费时间。
在场的人脸色也不太好看,他们或多或少都觉得沈黎这个陌生人在大言不惭。
沈黎却完全不在意现场人,在听到宋教授同意后他便直接开口。
“我确实对医学的了解不多,但是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生物和生物圈,在苏醒后我就大体了解了一下现存的环境,发现即便是这个时候生态圈也没有紊乱,也就是说生态圈还保持在平衡状态。”
“这又怎么了?”王志皱眉,“和蚂蚁有关系吗?”
“当然有。”沈黎从本子里抽出一张纸,在白纸上画上一个圈,“生物圈是一个可以自我调节并且无限循环的圈子,草吸收营养物质,羊吃草,狼吃羊,狼死后的尸体会被土壤内的微生物分解成营养物质,这是最基础的生态过程。”
众人面面相觑,“所以呢?”
“蚂蚁也是这个生态圈的一个,它也一定有自己的天敌。”
在场的所有人愣住,在这一刻,他们明白了沈黎是什么意思。
在自然中,即便是体内带毒的生物也有自己的天敌,天敌会为了应对毒素在进化中携带抵抗这种毒素的基因,并一代代遗传下去,如果这些蚂蚁真的有天敌,也就是说:它的天敌身上大概率带着应对这种毒素的基因。
赵教授和宋教授对视一眼,齐齐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他们从未想过竟然会在这种地方找到方向。
“可是我们连蚂蚁都没见到,G5区现在全区封闭,那边还在下暴雨,实地探测非常危险,我们要怎么去找这群蚂蚁的天敌?”王志再次提出质疑,“而且就算是找出天敌,我们也不一定能在三天内提取出解药。”
“没关系,我已经找到了。”
沈黎从本子里抽出几张纸,然后递给周围的人。
上面是蛇藤的资料。
“蛇藤?”
“没错,是蛇藤。”沈黎解释着自己的判断,“蛇藤虽然有剧毒,但它有固定的捕食行为,那就是以头顶的花朵做诱饵来引诱猎物。”
“但是它的植株很小,不可能捕食人类和哺乳动物。”赵教授散发思维,“蛇藤被当作剧毒生物在科研局被具体研究过,研究结果表明它会散发一种人类察觉不到的香味吸引猎物。”
“也只能是昆虫了吧。”
沈黎点头,“在遇到贺永铭的时候,他对我产生莫名的关注,而且表示能在我身上嗅到香味,回科研局时恰好遇到江响转院,他也一直在盯着我,直到刚才我去和贺永铭见面,他说我身上的香味没有了。”
“我这才注意到,我和那时候的差别,是我没有继续抱着当时为了研究挖出来的蛇藤。”
“这是捕食行为,蚂蚁以为自己在捕食猎物,实际上是在被天敌引诱捕食。”
如果一次巧合算是巧合,那么多次巧合就不能说是巧合,而是注定了。
现场陷入死寂,几乎医疗局有能力参加这场会议的都知道:一个十年份的锦鲤苏醒,这个十年份的锦鲤有一个非常特殊的能力,他可以提前发现人类的基因变异,也是他比机器更快发现贺永铭和江响不对劲。
难道真的就是锦鲤吗?
刚苏醒去A12区考察,恰好区域内长出蛇藤被他以研究的名义挖走,又恰好这蛇藤就是蚂蚁的天敌。
宋教授站起来,“小沈,你有多大的把握确定蛇藤就是蚂蚁的天敌?”
“八成,既然蛇藤对蚂蚁有捕食行为,那就说明它确实是以蚂蚁这一类昆虫作为食物。”沈黎平静的回答。
宋教授身边的女医微微皱眉,“但即使我们确定了蚂蚁的天敌,短时间从蛇藤体内提取出解毒剂也是不可能的,那位中毒的小兄弟可等不了这么久。”
“对,三天时间还是太短了,蛇藤又是剧毒生物,我们到现在也没找到蛇藤毒的解药。”
“太危险了。”
“而且不一定真的能从中提取出解药来。”
在场的人开始讨论这个想法的可行性,大多数人都认为有用,但大多数人也同样认为短时期无法实现。
沈黎等着他们讨论完,接着才开口,“我还有第二个想法。”
所有人齐齐看向沈黎。
在那一刻,他们其实是期待沈黎能说出一些不错的想法,科研局、治疗局以及特异局一直都是合作状态,他们虽然因为功能性被划分成三个方向,但工作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在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去嘲讽沈黎,哪怕是之前根本不信任他的王志。
“小沈,你说。”宋教授连忙开口,“你还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来听听。”
“我记得在苏醒后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生物基因,只有个别会基因崩溃产生基因病,大多数都是拥有其他生物的些微特征。”沈黎的声音很小,像是在说明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奇明的觉醒方向是菟丝草,在十年前的植物界,同种属相性高的植物可以嫁接。”
赵教授恍然大悟,“你是说……把蛇藤的一部分基因,嫁接到林奇明的身上?不需要提取解毒剂,只需要让本就抵抗毒性的基因在他身体里发挥作用?!”
“这或许是可行的。”
“老宋,我们快来计划一下!”
这个方法听上去简直就是魔幻,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道理在了,人类基因混入各种生物,那拿植物的治疗方法来治疗人类似乎也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尤其这里是最尖端最能接受改变的人的集合地。
他们迅速开展研究,甚至去找到科研局几位农业方向的老专家来研究嫁接的成活率。
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
沈黎回到抢救室的时候,李青还坐在那里,他看上去有些孤零零的,眼睛盯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