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是因此他才会坚信这个东西是自然,毕竟只有自然才会对所有生物如数家珍,不需要确定就知道一个人的其他基因是什么。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但能把小黎还给我吗?”曹宇天尽量把对这个东西的疑虑收起来,用一种算不上太随意但也不会严肃的声音道:“小黎这个人很脆弱,一点都不抗压,醒过来怕是要愧疚到死掉。”
“你也不想让小黎死吧?”
沈黎盯着他,没有因为他的话做出任何反应,仿佛他的意识也仅限于此。
虽然药剂还是半成品,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继续研究,试试吧,看沈黎运气怎么样,曹宇天把针剂从口袋里摸出来,他把药剂藏在身后试着一点点靠近,沈黎注视着他没有活动。
“鹿。”在曹宇天距离沈黎还有三步远的时候,沈黎又开口了。
“鹿怎么了?”曹宇天没有贸然继续往前走,而是试着开口接话。
沈黎盯着曹宇天,“他是自然的选择,鹿也是自然的选择。”
“嗯?”
“有且只有一只鹿,他的存在是为了一线生机,鹿的存在是为了预警。”它用沈黎的声音说着听不懂的话,“不管是棋子还是鹿,都不要苏醒比较好。”
曹宇天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感,无法控制的预知再次出现,他看到自己被落下的石块砸中,意识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动了,他避开了这块石头,硕大的石头砸碎了地面的石砖,曹宇天看着那些碎块冷汗瞬间下来。
他现在100%确定,沈黎身体内的那个东西想要干掉他。
连忙把药剂藏起来,他可不想把唯一的半成品给摔碎,这点东西就花了他五年时间,要是真的摔碎他很难重新复刻出来。
“你是什么意思?”曹宇天避开沈黎,“什么鹿?”
沈黎却没有再开口,更没有回答他的疑问,他再次回到了好像只是一个壳子的模样,只是眼神依旧像是狩猎的猫,曹宇天什么都问不出来,只能避开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在预知里看着自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受伤死亡,看多了简直青筋都冒出来。
想让沈黎恢复就必须靠近沈黎,把药剂打进去,但是沈黎现在完全不正常,靠近他就是拿生命来开玩笑。
可是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他还记得预知中沈黎的模样。
作为全世界最后一个人类,他到底承受着多大的孤寂,沈黎是个世界上顶尖的倒霉蛋,但他不应该有这样的结局。
咬咬牙,曹宇天试图从预知中找到位置,还没等他想出办法,一株荆棘从地面中窜出来,荆棘碾碎了地板,像是奇怪的恐怖传说一样蔓延开来,D区正在撤离的人惊恐的看着这个长相狰狞比楼都高的植物。
“那是什么?”
“看上去像是绿棘,大概五个月前科研局在研究绿棘植株,还采集了种子,不过绿棘不是这种样貌。”
“有点像被污染后的变异种。”
荆棘上的刺有紫色的液体伸出来,密密麻麻的延伸着,这下可完全过不去了,曹宇天注视着荆棘对面的沈黎,沈黎低垂着头,金色的眸子看着地面,他没有任何反应,即使有变异的荆棘出现也不会兴奋。
就像是……预知中最后坐在山顶上的他。
曹宇天咬咬牙,他直接踏进荆棘中,尖刺刺穿了他的衣服,鲜血被挂在刺上,曹宇天感觉到身体各处都在刺痛,他用力的忽略身体上的痛感,推开最后的荆棘来到沈黎面前。
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将药剂拿出来刺进沈黎的身体中。
好像一切都很顺利,但只是好像……
噗嗤。
曹宇天低下头,沈黎苍白的手上攥着一把刀,刀刃深深地刺进他的腹部,鲜血濡湿了布料。
“再见。”沈黎的声音是那么平静,仿佛刚才这样做的人并不是他,“鹿。”
用尽全身的力气,曹宇天把药剂全部推进去,半成品的药物一点点渗透,沈黎注视着他,金色的眸子倒映着他的身影,在最后一刻沈黎松开了手,殷红的血从他的手指上滑落。
因为没有支撑的力道,曹宇天缓缓的倒下。
沈黎眨眨眼睛,身边的一切变故都在停止,他几乎茫然的看向周围,手上带着粘腻的东西,于是他抬起手便看到了满手的鲜血,再低下头的时候便到了倒在他面前的曹宇天,鲜血在石砖缝隙中一点点蔓延,那一刻沈黎脑中一片空白。
“曹……宇天?”沈黎几乎颤抖着喊出他的名字,“曹宇天?!”
沈黎想扶起曹宇天却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试着从口袋找通讯器联系医疗局,但是他怎么都找不到,他摸遍自己的整个口袋都找不到手机。
他想去找人,却在起身的那一刻被曹宇天拉住。
“小黎。”曹宇天拉着他的衣角,“别走。”
“你在说什么?这个伤势得尽快治疗。”沈黎的手在颤抖,“我现在就去叫人,你……”
“别去!”曹宇天放大声音,他说:“你听我的,从现在开始只需要听我说,哪里也不许去!”
沈黎顿住,他注视着曹宇天,眼底带着一点难以控制的悲伤。
他是个很清醒的人,他脑子转的很快,在看到曹宇天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又在失去意识的时候做了什么,在这个时代,人类的死亡几乎都是天灾造成,但是曹宇天的腹部是一把刀子,而沈黎手上满手的血迹,他不得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曹宇天的伤口在变化,他的血液开始变成紫黑色,甚至开始蔓延到他的皮肤上。
这场污染暂时没有任何解决方法,被刺中也就只有等死的份,医疗局比科研局的损坏更严重,更没有做手术的条件,似乎只有沈黎在无法死亡的情况下不会因为污染死亡。
“小黎,今天我看到了新的预知。”曹宇天看着他,声音有点轻,也有点哑,“这次预知,我看到了这个世界新的未来。”
沈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甚至难以发出声音。
曹宇天攥着他的衣角,像是害怕他跑了,又像是担心自己在最后一刻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完。
“……嗯。”沈黎终于发出一个音节,“是什么样的未来?”
曹宇天回忆起了他看到的一切,他看到无数人都在陷落的土地上奔跑,不想被大地吞噬,但有更多更多的缝隙出现,一个个将人淹没在泥土中。
“地面恢复了,平原和山脉重新回到了我们熟悉的样子。”他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