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看出来我侄子还是个情种。”盛鸿武坐到别人给他放好的椅子上,神色中渐渐抽出丝丝狠辣,他微仰着头:“大伯这样看着你脖子酸,咱们换个姿势聊天。”
陈垠几乎立刻意识到盛鸿武要盛长流干嘛,他急促地喊了一声:“盛长流!”
盛长流似乎充耳未闻,只看着盛鸿武,而后极自然地跪在了他面前:“这样行吗?”
陈垠的眼睛立刻酸得像被泡进柠檬汁里,他咬着牙,喉间发堵。
“这姿势不错。”盛鸿武笑了一声,一边的潘琼不知什么时候手里端了杯水,她恶狠狠把水朝盛长流泼去,但这压根不解恨,下一秒,她直接将杯子砸向盛长流,盛长流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背对着陈垠,陈垠根本看不到他被砸成了什么样。
盛长流额角被玻璃杯砸出伤口,血液顺着脸庞留下来,但他未感觉到有多痛,只是目光透些疲倦:“接下来要干嘛?”
盛长流话音刚落,盛鸿武边上那个肌肉发达的打手便抬起腿对着盛长流胸口就是一脚,盛长流被踢倒在地上,脸上沾着水泥地上许久未清的尘土,胸口钝痛得爬不起来。
陈垠发僵发颤地别过脸,他倒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你他妈给我撑住,我要找你算账的。”
这句话是对倒在笼子边的盛长流说的,盛长流撑着地转过头,眸中充血:“行。”
说着一边的打手又抬起一脚,重重踩住盛长流的脊背,盛长流闷哼一声,盛鸿武和潘琼相视而笑,他们故意笑得大声而落井下石,潘琼收起笑后走到盛长流面前:“昨晚怎么没来啊长流?陈垠可是等了你一晚上。”
盛长流抬起头看向盛鸿武:“我死了,你依然斗不过庄斌。”
盛鸿武面色一凛:“你什么意思?”
“我准备了我的股权转移书、”盛长流说得费力,他脸上淌着不少血,话也含糊:“不动产证明、还有自愿放弃遗产声明。”
盛长流这段话说出来后,盛鸿武的眼睛顿时亮了:“东西呢?”
“你跟我去拿,放了陈垠。”盛长流眉眼扬着,他挑衅地盯着盛鸿武:“敢吗?”
“你现在还敢跟我谈条件?!”盛鸿武瞪着眼睛站起来:“东西拿来,拿过来我放他。”
“你觉得我还会信你?”盛长流声音黯哑:“短信里不是说我来了就放他么?”
盛鸿武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心虚,但很快他不要脸地笑了声:“所以呢?现在你们都在我手上,侄子,你平时心眼那么多,这时候怎么就信我了呢?”
说着盛鸿武握着那把刀在盛长流脸上拍了拍。
“行。”盛长流抬手擦了下脸上的血迹:“杀了我,也杀了他,你什么都得不到,现在半个董事会都是庄斌的人,你觉得把我杀了你就能东山再起?做什么梦呢?”
盛鸿武听到这话后又咬牙切齿给了盛长流一脚,盛长流伏在地上,目光深意十足:“你可以赌一下,跟我去拿一趟,就算我骗了你,那时候你再杀我也不迟、但我没骗你,拿到那些,你可以轻松弄死庄斌、也能在盛洲独大。”
“然后那儿有人埋伏是吧?”盛洪武不信:“弄死你,他盛池只能依靠我,他也没几年了,能让个外人接手盛洲?”
“你就那么确定,他不会把盛洲交给盛鸿语她们母女?”盛长流道。
盛鸿武面色又开始迟疑,盛长流逐渐占了上风,他用力注视着盛鸿武:“你跟我去拿,看到东西之后再放了他,等我确认他安全了,给你一个个签字画押。”
在地下室长达三分钟的静谧之中,盛鸿武缓缓点了下头:“你别跟我耍花招,否则会死得很惨。”
“你真要去?!”潘琼却不同意了:“这小杂种心眼那么多,你去了必死无疑!”
“不去我就能活了?!他说得对,弄死他我也没多少活路,还不如赌一把!”盛鸿武神色透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好。”盛长流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目光因为剧烈的殴打渐渐涣散,但神智依然清晰:“我跟他对个暗号,他被放了之后给我打电话对上暗号我才会签字,你们先出去。”
地下室四面封死,陈垠的笼子依然紧紧上着锁,盛鸿武量盛长流作不出什么妖,便带着一群人上去等盛长流:“三分钟。”
盛长流点头,等所有人都上去之后,他才看向笼子里的陈垠。
“老子不跟你对暗号。”陈垠瞪着盛长流:“别以为你这一通操作我他妈就感谢你感动得死去活来,我他妈不吃这一套!”
盛长流平静而清澈地看着双目发红的陈垠:“暗号很好记。”
“滚出去报警,我要是真被他弄死了也是我的命,听见没有?!”陈垠发着抖,死死抓着盛长流扶着杆子的手:“你聋了是不是?!”
盛鸿武今天本来就准备杀了盛长流的,上次他没得手,这次绝不会再失手,只是盛长流提出了他无法拒绝的条件,盛鸿武便大度地决定放陈垠一条生路。
但无论最后他得没得到那些东西,他都不会放过盛长流,陈垠知道。
“陈垠。”盛长流深邃专注地看着他,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而后在这个潮湿阴沉的地下室里,用只有陈垠能听见的声音说:“我爱你的。”
这几个字像是密封了许久,被说出来时空气中的尘埃都轻颤着飞舞,简单却露骨,寒酸但深情。
盛长流对陈垠露出一个温和安抚的笑,在陈垠的恍惚和慌张中,他把手从陈垠手中抽出来,转身朝上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