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柏沉故还在耐心地开导着女孩。
傍晚的黄昏投来一束年少时的光芒,点亮了时寻黯淡已久的心灯。
他怔怔地呢喃着:“柏沉故,我好像,还是很喜欢你呢。”
柏沉故看着女孩,目光坚定:“我向你承诺,我和每一位走进手术室的同事都会竭尽全力保证你和你母亲的安全,给我们一个机会,也给你和你的家人一个机会,好吗?”
楼上那位母亲的哭声不绝于耳,不断提醒着女孩生者的苦痛。
她抬起满布血丝的眼睛,渴望地看着柏沉故,难承其重地崩溃哭泣:“可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眼泪大滴大滴地掉在长椅上:“记忆里我的父母身体健朗、健步如飞,可你看她们现在呢?如果她们穿得单薄,我甚至能看见衣料下根根分明的肋骨。她们已经够难了,我不该再成为她们的拖累。”
柏沉故劝慰着她:“但她们从未觉得你是拖累。”
女孩心思沉重地摇摇头,泪珠甩在柏沉故的手背上,显得格外冰凉。
“没能健康地回来是我没福气,移植手术对她来说风险太高,我是真的不能……”女孩哽咽着,“不能让她拖着满是伤病的身体,再为我这个近十年都没能陪她的不孝女冒生命危险了,我宁可自己干熬到死。”
“小蝶……”
一个声音颤巍巍地从旁边传来,悄然破开周遭浓重的哀伤。
女孩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母亲,震惊地转头望向柏沉故。
“不是柏医生叫我们来的,是我们看你们这么久没回来,担心你发脾气才出来看的。”
女孩沉下脑袋,抓着金属珠花的手紧紧握合。
母亲试探地走过来,伸出手搭在女儿早已被泪水沾湿的手背上。
她极其小心地说道:“小蝶,医生和我说过,肝脏的再生能力很强,妈妈绝对不会有事的。”
小蝶蓦地抬起头,对上那双哭得早已通红的双眼:“小蝶,妈妈从来没觉得苦,心里念着你的这些年,妈妈每天都很幸福,妈妈……好想和你一起活下去。”
绷紧的弦终于熔断。
小姑娘猛地伸出手抱住母亲,放声大哭。
沉默寡言的父亲从身后绕过来,围抱住妻女。
哭声破开沉重的阻碍,迎接着迟来的爱意。一家人紧紧相拥,只一瞬便胜过千言万语。
柏沉故从长椅上缓缓起身,手腕上忽然多了一道将他向外拉的力。
站定时,柏沉故才看清是时寻。
时寻道:“他们一家人抱在一起,你还凑在那当什么电灯泡?”
柏沉故无可奈何地发问:“那站在这就不算电灯泡了吗?”
“当然不了。”时寻挑起一侧的眉尾,“他们是一家,我们是一家,谁都不算谁的电灯泡。”
柏沉故的表情凝固,心跳的鼓动频率开始异常。
时寻转过来,眼神中捎带着委屈:“看见我的眼神了吗?是不是和小蝶刚才的很像?”
柏沉故猜不透他的想法,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