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箱不甘低头地向外伸展,延伸间发出吱咯的响动,煎熬地磨在时寻的耳畔。
时寻彻底放弃抵抗,打算缓缓心神,他支吾着:“我,我去洗个澡。”
柏沉故无奈地提示他:“你伤口还不能沾水。”
“我知道的。”时寻囫囵应着,“我一定注意。”
浴室的门一开一合,只留下门框间细小的震动。
时寻压不住忐忑的心跳,掩饰性地拧开水龙头。
自来水哗哗地冲击在洗手池内,溅出的水珠挂在时寻手背上,奚笑着他的胆小。
真没出息啊,脸皮连这点事都撑不住,还怎么追到柏沉故?
他捧起一汪清水往脸上扑,降低着不知何时烧起的灼热温度。
蓦地,时寻关掉了水龙头。
不对啊,东西是他带回来的,刚才淡定地拆开,拆完又说去洗澡,好像怎么听都奇怪吧?
时寻暗暗咬了咬舌尖。
天杀的段颂飞!他的温情牌打得正好,效果是好是坏都还没校验,倒是被这件事杀得措手不及。
他收拾了几件衣服扔进洗衣机,借着机器操作的声音打了通电话给段颂飞。
“你个孙子往我那些杯子里放了什么?”
段颂飞嘶哑地“啊”了一声,猛地从沙发上撑起身:“我靠,你等会儿。”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电话那头传来,接着就是一句泄气的“行吧”,段颂飞遗憾地叹了口气:“原本也是买给你的,我是打算等买的所有牌子都到了再给你的,是昨天取完快递顺手放鞋柜上,今天才被你不小心拿走的。”
“给我买的?”时寻怒言,“你是活够了,想体会提前去世的感觉?”
隔着电话,段颂飞的态度明显嚣张:“啧,苦谁不能苦自己,我这不是想你少受点苦吗?”
时寻气得头脑发昏,不经大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
他收起话音,不该透露的信息还是露了出去。
“现在知道了,我本来还不敢确定的,毕竟你那么凶,哈哈哈哈。”段颂飞猖狂地笑着,“想想也是,你这个脾气肯定哄不得别人被你睡,柏医生是什么神仙啊,我可太想给他磕一个了。”
时寻眉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指尖骨骼的脆响传出,混入洗衣机的嘈杂声中。
“段颂飞,你完了。”
“别别,我错了。”段颂飞怂得巨快,“大晚上这么气,你拆快递的时候被柏医生目击了?”
电话那头久久没回应,段颂飞的心口咯噔一跳。
看见了却没用上,还特意打电话过来质问,八成是这快递搅黄了他的好事。
段颂飞干笑两声:“你拿走快递不也是个意外吗?你刀口都没拆线呢,哪能搞这种事?他好歹是个医生,要是不顾惜你的身体明知故犯,那还追个屁,不如趁早离了。”
时寻总算听明白了:“你胡乱脑补什么呢?”
段颂飞鄙夷道:“你大晚上特意打个电话骂我,不是因为这个吗?”
“滚吧你。”
时寻愈发烦躁,滚筒洗衣机里的泡沫来回翻搅,如同他无法平复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