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王琪这才对着赵客拱手,“胡璎兄,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会到这里来看我,刚见到你……”
王琪的话还没说完,赵客便扑了上来,如饿狼扑羊一般疯狂地抱住了王琪,一下子夺去了他的呼吸。
一阵没有节制的吮吻过后,王琪终于腾出些力气推开压在身上的人。
用手擦了擦嘴,王琪有些担心地看了看栅栏外空无一人的庭院,这才对着面前的人道:“你不是赵客。”
“不错呀,居然知道吻你的人是我。”赵客笑了笑,声音却是赵璟的。
王琪想过赵客有可能是受赵璟所托来看看他,却没想到赵璟居然直接易容成赵客的样子明目张胆的过来了。
“你胆子够大的,要是被发现怎么办?”看着眼前的人,王琪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把脸凑到王琪面前,赵璟笑道:“你放心,征西候府的易容术是一绝。可惜宫里人都对赵客太了解,我只能在脸上做手脚,声音却伪装不了,一说话就露馅。好在赵客身边的小太监机灵,所以能糊弄过去。”
“这么说,你来这里的事,胡璎兄也知道?”王琪问。
拉着王琪在桌边坐下,赵璟道:“那是自然,现在他正冒充我在东宫里待着呢,那个小太监也是他借给我的。”
“看来这几日,你一直被软禁在东宫?”王琪道。
“是呀,圣旨来的时候,我正好在东宫,就被留在那里了。不止我,眼下征西候府的所有人都被软禁了,连父候都没能幸免。我能用的人很少,实在没有办法,这才想到了赵客。好在他和你相熟,为人又比较仗义,愿意帮这个忙。”赵璟抓着王琪的手道:“时间紧迫,我们长话短说。我已经收到周师父的信了,他说你被带走前让他去监视锦里。”
虽然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王琪还是先回答赵璟的问题,“不错,我怀疑这个锦里并不是真正的锦里。”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赵璟疑惑的问:“锦里和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他若被替换了,肯定瞒不了我们。”
王琪道:“我问你,你送给涟漪的那条帕子是什么颜色的?”
“时间太久了,加上那日牢中太暗,我也记不清了。”虽不知王琪为什么会问这个,赵璟还是回答道:“好像是蓝色的。”
“这就对了。”将那日还帕子的事简单说了,王琪道:“锦里对甄小姐一往情深,不可能记错帕子的颜色。我给的那块帕子明明是月白色的,他居然一口认下了,显然有问题。”
赵璟沉思了一会儿,才道:“会不会是锦里害怕会让你难堪,更担心我内疚,便假意承认了?”
“我觉得不像。”王琪摇头道:“我已经明说了并不确定那条帕子是不是甄小姐送给他的,只是碰碰运气,锦里没必要假意承认。再说,他看见帕子时的激动和深情简直是天衣无缝,连我都以为自己找对了。若如你说那般,锦里只需认下就好,又何必如此卖力的演戏?这未免太刻意了,好像害怕我不相信他一样。我虽然跟锦里不熟,但印象中他不是这么会演戏的人。”
赵璟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看来真有必要好好调查一下锦里了。”
“若这个锦里真是假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换的。锦里既然是征西候府的老人,你真的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王琪好奇的问。
赵璟沉思了一下,才道:“要说不对劲的地方,倒是有。锦里这人向来话少,不擅长应酬。自从他斩杀沈英杰立下大功之后,人就变得活泛起来,说话办事也都挺周到的。这段时间,愈发得太子殿下的赏识了。我本以为他是韬光养晦,如今终于有了出头之日,这才渐渐开始崭露头角,便没有多想。毕竟谁都想有一番作为,封妻荫子,而不是永远待在一个地方停滞不前。”
“照你这样说,锦里应该是最近才被人替换的。”王琪道。
赵璟道:“不错,锦里和我们一起参军,共同生活了那么长时间。他的一言一行,卢西他们都很了解。若早就被替换了,我们不可能发现不了。”
“征西候府守卫森严,府里的人各个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想在侯府换人,不可能无声无息的。”王琪蹙眉道:“你们一直怀疑征西候府里有五竹的奸细,但始终没有找到。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锦里就是那个内奸,被人替换也是他自愿的。”
听了这话,赵璟的脸色一沉,“锦里入府多年,深得父候和我的信任,知道不少事情。我和你的关系,史东他们去滇南给三叔送信的具体时间。这一切的一切,锦里都知道。若他真的投靠了五竹,滇南之变时征西候府被冤枉,倒也说得通了。”
“你们对锦里的身世来历可有了解,他会不会一开始就是五竹派来接近你们的?”王琪问。
赵璟摇头道:“这应该不可能。锦里的父母虽然去的早,但当时他已经成人了。再说,锦里的父亲生前也在军中干过,不少前辈都认识,我们对他知根知底。”
“如此看来,他应该是后来才投靠五竹的。”王琪沉思道:“五竹父子被关进内惩院之后就莫名变成毒物,皇上和群臣都奈何不了。而锦里正好去内惩院看守,还大着胆子进去查看,接着便戳穿了沈英杰的阴谋。现在想想,这未免也太巧了吧。还是说,锦里一早就知道沈英杰的动向,也知道解毒的方法。”
听明白了王琪的画外音,赵璟道:“你的意思是……”
“我没有任何证据,只是猜测。”王琪道:“或许锦里来内惩院看守沈家父子,原本就是沈英杰的谋划。皇宫守卫森严,即便沈英杰熟悉地形,没有人接应,也很难逃出宫去。可惜沈英杰没有想到,锦里见沈家大势已去,便改了主意将他杀死,正好在皇上和太子面前立功。以后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赵璟道:“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还是觉得锦里做不出这样的事。不错,锦里是有些优柔寡断,耳根子软,或许会禁不住有心人的怂恿蛊惑做下错事,但他绝对不是个心狠的人。你说的这个人冷血无情,办事干净利落,而且城府极深,不可能是他。”
“阿蛮,你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过正直,容易相信人。”叹了口气,王琪拍了拍赵璟的肩,道:“人心难测,你怎么知道,你认识的那个优柔寡断的锦里,不是刻意伪装出来的?”
苦笑了一下,赵璟无比落寞的道:“不瞒你说,我这辈子唯一一次走眼,就是错信奶奶冤枉了你。看来这件事,让你对我彻底没信心了。”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抓着以前的事不放,你又何必如此?”知道赵璟一直对以前冤枉自己的事很内疚,但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犯玻璃心,王琪有些抓狂,“我为什么忽然被抓到内惩院里来,你们为什么被软禁,马婆婆又是怎么和御前侍卫搭上的?要不是有人生事,我们怎么可能有这无妄之灾?我父亲常说,能出卖你的,都是自己人。事到如今,我也不是让你立刻拿锦里问罪,最起码也要有些提防心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被抓来内惩院和锦里没有关系。”赵璟无比愧疚的低下头,涩声道:“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你。”
王琪一愣,就听赵璟接着道:“奶奶瞒着我带着翠云去大理寺击鼓鸣冤了。之前我为了给母亲平反,已经在那边铺好了路,只要开个头,定沈雨棠的罪是板上钉钉的事。后来迫于周英的威胁,这件事便搁置了。我和周英彼此掣肘,也算达成了微妙的平衡。可奶奶私自报案之后,沈雨棠就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可能周英以为我背信弃义,便将侯府伪造圣旨的事捅到了皇上那里,还供出了你。”
“那皇上有没有追究你们?”没想到还是东窗事发了,王琪也顾不得生气,连忙问。
见王琪明明已经身陷囹圄,最担心的还是他的安危。赵璟更加愧疚了,“你放心,被假圣旨救了一命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皇上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再说,父候早就负荆请罪了,只是隐瞒了你的去向。如今,太子已经出面替父候求情了,并言明了咱俩的关系。在想好怎么发落我们之前,皇上只是把我们分开软禁起来。但这一切必须有个由头,所以才有了妖术之说。让奶奶去指证你,好像也是周英那边的人安排的。”
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难怪皇上看似惩治了征西候府,又留了回旋的余地,原来是太子求了情呀。想到这里,王琪不由苦笑。马婆子做梦都想把他弄死,如今有现成的机会让皇上出手,又怎么会放过呢?可惜,她虽然如愿整垮了沈雨棠,也把他弄进内惩院,但毕竟连累征西候府受牵连。难怪那日被御前侍卫带进征西候府时,她连头都不敢抬,更不敢面对府里众人的目光。
虽然对马婆子恨得牙痒痒,但是得知赵璟暂时安全,没有被马婆子拖累死,王琪还是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呀!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虽然征西候只是对皇上隐瞒了我的去向,但依然是欺君之罪。马婆婆不会不清楚。”王琪疑惑道:“徐大人既然已经和她解释清楚了,即便为了你的安全,她也不应该轻举妄动,为什么还要这样做?难道马婆婆就那么有把握保证皇上不会发落你们?”
赵璟沉声道:“是我疏忽了,伪造圣旨毕竟非同小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徐大哥只是告诉奶奶周英抓住了父亲的把柄威胁我们,并没有告诉她具体原因。可能奶奶把这件事想简单了,以为我们是敷衍她。”
顿了一下,赵璟苦笑道:“自从知道他陷害你以后,我们之间的隔阂很深。后来她擅自带涟漪去王生家闹场,连徐大哥对她也疏远了不少。”
“即便你和徐大人跟马婆婆的关系不如之前亲密,但为你母亲报仇是你们三个人共同的心愿。况且,你已经准备了那么久,若不是实在万不得已,你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王琪道:“这么明显的道理,马婆婆不可能想简单。除非……”
除非有人从中挑拨离间,歪曲了事实,让马婆子以为“周英拿征西候的把柄威胁”只是应付她的借口,赵璟放弃报仇的原因另有内情。
想到这儿,两人的心同时一动。
“除了徐大人之外,最近有没有其他人去看过马婆婆……”
“听徐大哥说,前几日锦里去看过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