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胀感瞬间袭上眼眶,他不敢眨眼,怕一眨眼,幻想就散了。
“奶奶,你是要找人吗?”
“不是,奶奶随便看看,乖孩子。”
孟海终是忍不住眨了下眼,人还在,不是幻想。
“小雪……”
沙哑的声音带着湿意,话未落泪先行,孟海又喊了一声。
这次对方听见了,老妇人扭过头,如遭雷击——
“哥。”因为不敢置信,孟雪的声若蚊蝇。
纵使白发苍颜,两人依旧认出了对方。
孟雪奔向朝她奔来的孟海,四十多年未见的兄妹俩下一刻抱头痛哭。
哭声吓到了玩闹的小孩,他们撒丫子往家里跑,一边跑一边跟家长汇报:有两个老爷爷和老奶奶在外面哭,哭得特别厉害!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两位老人的哭声叫人心酸不已,尤其是那老妇人,哭得几乎要厥过去,好心的街坊赶紧上前关怀。
“谢谢,谢谢……没事,我们兄妹太久没见面了,一时高兴,失态了。”孟海稳住情绪,轻拍妹妹的后背安抚,将她搀到小凳上坐下。
孟雪哭得脸色发白,呼吸急促,有人心道不好,忙不迭差跑得快的小孙子去胡同外的医馆请医生。
乱糟糟地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孟雪总算缓了过来,医生拔掉孟雪身上的针灸针,开了个方子,让孟海派人跟他到医馆抓药,同时嘱咐以后千万不能让病人的情绪波动过大,否则极容易造成中风。
“有条件的话最好是去大医院做个检查,她脉象很差,少不了长期调养。”医生学的是中医,但并不妨碍他推荐孟海去看西医,根本都是为了治病救人。
孟海连连点头,把医生说的话全部记在心里,他掏钱请人帮忙抓了药,然后借小卖部的电话打到家属院,让警卫员马上开车过来。
按理孟海出门警卫员应该陪着,孟海自己拒绝了,与其陪着他这个老头子浪费时间,不如在队里训练,甭糟蹋了好苗子。
警卫员很快把车开到了胡同口,孟海带着孟雪去了军区医院,忙上忙下做了一大通检查,天擦黑才回了家属院。孟雪的检查结果说不上好坏,一身的沉疴,但不至于住院,慢慢吃药调养就是了。
孟海多年前跟广明珠离了婚,此后独身一人,上面给他配了个保姆照顾饮食起居。
吃过饭,保姆进厨房给孟雪煎药,孟雪靠着沙发,缓缓说起了她离开京市后的经历。
孟海听出她隐瞒了怀孕生子的那段,但没拆穿,医生说不能让她情绪波动过大,若是知道孩子没死,孟雪怕是要受刺激。
孟雪在港城待了四十年,她也后悔过,奈何受时局所限,孟海身份特殊,她怕给孟海造成什么不良影响,因此没敢回来。
四十年的经历非一时半会儿能讲清的,保姆煎好了药,孟海让孟雪趁热喝下。警卫员取回了孟雪放在招待所的行李,放进孟海隔壁卧室。
“先睡觉,剩下的我们睡醒了再说啊,不着急。”孟海给妹妹掖好被子,看着她入睡,偷偷背过身擦了擦眼角。
孟雪其实舍不得睡,却实在精神不济,沉沉睡去,有孟海守着,她睡得十分安稳,做了个令她身心舒畅的美梦。
趁孟雪睡着,孟海拨通了许空山的电话。
在孟海的精心照料下,孟雪逐渐恢复了健康,她在军区大院没几个认识的人,孟海便天天陪着她四处散心,眼见着的孟雪脸上的笑容一日多过一日,孟海装作不经意地提到了南城。
南城,河源,以及那个孩子。
此时兄妹重逢已半月有余。
“那个孩子没死。”孟海仔细观察着孟雪的反应,他特地选在了军区医院外的小公园,随时做好救人的准备。
“什么?”孟雪抓住了孟海的胳膊,“哥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