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都清楚,这场闹剧很快就能结束。一个无母的庶女与一个外祖家实力强盛的嫡女如何相争,他们想看的只是太师府的笑话罢了。
就在太子跪了一天一夜仍不肯起身之后,皇帝大怒,命人将太子拖下去仗打二十大板。婚事照旧,在大婚之前不许踏出东宫半步。
半年的时间很快就在习礼之中度过,太子成婚仪式自然是盛大的。亲迎、叩祖、祭天,一连串的流程下来,早已是疲惫不堪。待红盖头掀起之时,红烛有些晃眼,对上的只是那不浓不淡的剑眉下,那双淡漠无喜的眸子。
我向来知道他生的好看,相比之下,我更显平庸。或许只有他跟宋帷月站在一起,才称得上郎才女貌。
合卺过后,太子抱起床榻上的被褥,只施施然留下一句:「今夜我去书房,你独自歇下吧。」
我先是一愣,下意识伸手便抓住了那大红喜袍的衣摆,「今夜你不能走。」
太子甩袖挣脱开了,力气之大让我身形不稳险些栽倒,他面上的嫌弃丝毫不加掩饰,「与我何干?」
他知道的,若他今夜走了,明日我便会成整个京都的笑话。若要坐稳太子妃之位,今夜至关重要。
「明日我便向皇祖母求恩典,让帷月过门。」
在他发怔的双眸中,我看到了自己平淡如水的眉眼。
4.
太子还是在这歇下了,只是次日醒来之时,身侧的床榻早已冷下。我也顾不上初经人事身体的酸痛,起身前往皇帝皇后处请安,最后才踏入的慈宁宫。
自我五岁后,父亲每年都会带我入宫给太后请安。我明白父亲的心思,太后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父亲想要的,不只是皇帝这一个靠山。
父亲的野心,从我五岁入宫之时就知道了。
太后比我想象中还要雍容华贵些许,那张保养得当的面容满是慈爱。相比于父亲的严苛,太后则满面笑意,亲切的唤我一声华儿。
那是父亲都未曾唤过的。
太后没有亲女儿,孙女也不爱与她亲近。当她看到我时,就觉得我身上有她当年的影子,故而将我当作亲孙女一般。她虽赞我周正得体,却更喜我伏在她的膝上,甜甜的唤她一声祖母。但碍于礼数,我只敢唤她娘娘。
这些就连父亲也不知,只知太后疼爱我,常召我入宫陪伴。
我持了多年的端庄贤良,只有在太后处才敢尽数卸下堆积在我身上的荣光。
因婚事我已然两年未曾入宫面见太后了,如今太后还是那般慈蔼,只是鬓间多了不少的白发。待她遣退殿内奴仆之时,我才敢提着裙子小跑至前,如幼时一般伏在她的膝上,名正言顺喊出那句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