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
“我当初固执的认为自己和东礼是真心相爱,一心只想求得一个答案,可结果却是害你去了盐城,差点死在那里。”
“阿娘,我不怪你。”
“可我怪我自己,如果当初我不那样坚持,现在的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
陆云九第一次听陆茜为当年的事情而后悔。
他一直认为是季家的错,是季家人把他们母子逼迫至此。
可是季棠渊说,如果没有他们母子,霁月格格也不会郁郁而终。
那么到头来,谁才是错的那个,谁才是不能被原谅的那个?
“这个吴大小姐,你打算怎么办?”陆茜看过来,眼神仿佛已经看清了一切般的透彻。
陆云九低下头,没有说话。
陆茜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闻溪是好,可终究与你有缘无分。”
有缘无分?
陆云九忽然觉得胸腔一窒,悲凄的感觉油然而生。
如果上天根本没打算让他们修成正果,为何又要安排他们相遇?如果他当时钻进的不是她的马车,如果他能早点向她表明心迹,如果她没有遇到季棠渊……
“没事了。”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我让她回屋休息了,她受的惊吓不轻。”
陆云九轻轻摩挲着面前的桌子。
如果现在就受不住,那么回到荣城之后呢?
但凡吴四爷从小教她一些世俗险恶,但凡她自己经历过一点风浪,也不至于如此。
可是没有人教过闻溪这世道的炎凉,这人心的复杂,这刀光剑影的可怕,她是怎么一路淌过血雨腥风的?
陆云九发现,自己总喜欢拿这些人和闻溪比较,然后再得出一个她们都不如闻溪的结果,可是闻溪越好,那种失落的感觉就越重。
他在自食毒药,明知道毒已如骨,可就是上了瘾,一刻也不想停下来。
“麻烦夫人辛苦跑这一趟了。”陆茜扫了一眼儿子的脸色,笑着对闻溪道谢。
闻溪回之以笑容:“其实我来这里不仅是父亲的意思,督军也有一件事想让我问问陆夫人。”
陆茜和陆云九都不明所以的看了过来。
~
闻溪答应季棠渊会在天黑之前回去,而陆云九也准备下山了。
两人回到香山,又从香山原路返回,快到荣城的时候,两波人才分道扬镳。
望着陆云九的人远去,闻溪才升起车窗玻璃。
她知道季棠渊这几天就要动手,现在看到陆云九上山,她更加确定就是今天。
季棠渊最近一直在忙的事情大概就是这件事了。
吴四爷现形,那么祈家就是被冤枉的,祈宣也可以被无罪释放了。
闻溪刚回府,季老太太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你说她让人大老远请了一个尼姑过来?”季老太太皱眉。
胡妈妈替老太太剥着葡萄皮:“我让人去那边打听,有个下人说夫人中暑是假,其实是受了惊吓,吃了药不见好,督军就想了法子,让人去了一趟香山,兴师动众的请了一位庵里的大师来做法事。”
“不过就是受了惊吓,这些人还真能折腾。”季老太太摆了摆手:“随他们闹去,东礼那边如何?”
“没什么动静,药还照吃,就是病情一直没有起色。”
“他那病是好不了了,能活一天都是赚到。”
提起季东礼,胡妈妈犹豫着说道:“我们安排在大爷院里的人都被潜送了出去。”
“什么?”季老太太惊坐而起,“谁干的?”
看到胡妈妈的脸色,季老太太才知道这样的问题根本不用问,外院有她那个孙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她,内院现在又多了一个管不住的,就这样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赶她的人。
胡妈妈道:“夫人说那些人做事不尽心,药没有煎到位,一日三餐不准时,总之挑了一堆毛病后就将人全部赶走了,现在大爷的院里全部都是她选的人。”
“她才进府几日,就将院子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换了个遍。这个贱人,这个蛮妇。”季老太太气得捶床,“怪不得她会受了惊吓,做了这么多缺德事,吓死才好。”
胡妈妈立在一边不敢说话。
季老太太气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罢了,罢了,反正大爷那边也是油尽灯枯,活不了多少日子,她要是愿意插手去管就让她管着,她喜欢受累,谁也不拦着她。”
胡妈妈也是这样想的。
季东礼一个快要死的人了,有人愿意代替他们照顾他,那是求之不来的事情。
“夫人就是想让外人看到她的贤孝,老夫人不必在意。”
季老太太冷哼。
而此时在季东礼的院中,他已经准备歇下了,却听下人通传,说是闻溪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