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城中规矩古怪,但魔物们依然趋之若鹜,抱着赌徒的心思,以期能从街头巷尾犄角旮旯里淘到一两件无名宫里流出来的宝贝,一步登天。
白子游从未见过这样的热闹。
被囚青崖山的日子清苦寂寞,一年到头都见不着几个人,哪有这般喧嚣浩大的阵仗。
他买了包花糕,还要了张花里胡哨的古怪面具,顺着人潮挤挤挨挨地往前走,不知不觉便被带到了另一条街上。
这里的热闹和前一条街又有不同,倚在店门口的女子花枝招展,窗边的男子亦衣衫半解,含羞带怯地冲他抛媚眼,无一不透着股纸醉金迷的气息。
白子游停住脚步,回头问那两人:“这是什么地方?”
那瘦子答道:“大人,这里可是孤城的销金窟,光是进去喝喝茶都要半块上品灵石。不过里边的美人自然是万里挑一……”
“喝茶?”
胖子抢着道:“不光是喝茶,什么诗词歌赋风花雪月都能谈,只要大人出得起钱,这些美人儿能把心都掏出来。”
白子游了然地点点头,略一思忖,挑了间看起来不那么俗气的店,揣着温千晓给的百来块灵石,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三日后。
眼见风竹楼修得差不多了,魔尊大人一琢磨,从库房里淘了些宝贝过来,把好好的一栋清雅小楼扮得珠光宝气,亮瞎人眼。
他又转了几圈,觉得十分满意,估摸着小仙君散心散得也差不多了,这才慢慢悠悠地下了山,到孤城接人:“白露仙君何在?”
燕归竹不慌不忙地招来那两人,道:“贵客如今在何处?”
那两人对视一眼,老老实实道:“贵客进了软红楼后,已经三天两夜未曾离开了。”
燕归竹:“?!”
温千晓茫然:“软红楼?那是什么地方?”
燕归竹额头的冷汗唰就下来了。
他身为城主,能不知道软红楼是个什么鬼地方?!要命了,那小仙君怎么会无缘无故跑进窑子里去。
“这这这……”燕归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温千晓睨了他一眼,直觉事有蹊跷,神色骤冷,道:“说。”
横竖做不成人了,燕归竹眼一闭,破罐破摔道:“尊上还是自己去软红楼瞧瞧吧。”
瞧完大概心就碎了。
自己的小命差不多也要没了。
唉。
第5章
不出半刻钟,魔尊大人站在了艳香扑鼻的软红楼前,脸色黑如锅底。
他回头找燕归竹确认:“就是这儿?”
燕归竹擦了擦冷汗,道:“是、是这儿。”
“三天两夜?”
“啊对、对……”
温千晓眼底闪过一丝红芒,天空立刻跟着响了一声闷雷。
燕归竹吓得屁滚尿流。
魔尊大人按捺住心中涌出来的不知名怒意,随意扫了眼二楼,便直奔某间房去。
不等温千晓靠近,屋内忽然稀里哗啦一阵乱响,房门脆弱地嘎吱两声,伴着道微弱呻吟,毫无征兆地“砰”向两侧弹了开来。
温千晓一愣。
这么激烈?
虽然里头的小仙君既非道侣也不是他什么人,但有那么一瞬间,温千晓觉得自己绿得发慌。
……对,那些上品灵石还是自己给的。
岂有此理!
魔尊大人终于寻到了愤怒的理由,身形一晃,理直气壮地冲了进去,正准备将白子游痛斥一顿,看清屋内景象后却懵住了。
怎么跟自己想象中的捉奸在床不太一样???
只见那小倌仰面躺着,衣衫半褪,胸口插着把锋利的剪子。血迹从桌上蜿蜒而下,滴滴答答地落在月牙白的地毯里,绽开朵朵令人心惊的红。
能在孤城混得下去的绝不是什么的良善之辈,小倌的境界甚至还在白子游之上,房门多半是被临死前爆发的魔气震开的,反扑凶猛可见一斑。
哦不对,人还没死透,正企图金蝉脱壳。
白子游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半张脸都溅满了血迹,神色冷淡。他尚未发觉屋里多了个震惊的魔尊,只是低头思考着该如何收场。
温千晓出声:“咳。”
小仙君吓了一跳,循声回头,冷淡的模样荡然无存,好像乖顺的伪装剥落了一角,露出几分干坏事被当场抓住的慌张。
就跟当初偷偷往自己衣服里塞补天石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