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条毛茸茸的尾巴摇得更欢快了。
燕城主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局外人。他盯着白毛狐狸琢磨半晌,终于忍不住好奇,开口道:“所以狐逍……呃,它怎么会弄成这样?”
“……”小仙君沉吟片刻,“大概……是为情所困?”
燕归竹:“???”
狐逍遥没有反驳,只是把自己团得更紧了,活像个受气包。
白子游拈起一块龙须酥塞进它嘴里,道:“你不问问临渊的情况如何吗?”
“他?”狐逍遥嚼着黏糊糊的糖糕,含糊道,“这么久都不来找我,肯定是把我给忘了。丹霞的手段可不一般,我听说……反正,他毫无防备地被人从星沉山上捉了去,还能逃过不成?”
“你听丹霞胡说八道。”小仙君轻轻弹了它一下,“是临渊让我们先带你走的。”
狐逍遥:“!!”
狐逍遥很慢很慢地晃了一下尾巴,整只狐狸都为此变得忧郁起来,问道:“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白子游沉默须臾,轻轻摇了摇头。
当时在紧要关头,丹霞突然出现,意味着余临渊没能拖住他,更糟的是,临渊极有可能已经被察觉了端倪,正遭受囚禁。
色狐狸看明白他的意思,更加焉巴了。
“临渊说,他不愿再受制于人,要等找回被封印的神魂才肯离开。但是夜明山上的禁地多如牛毛,除了前山正殿,哪哪都有封印,想找回神魂可不容易。”小仙君撇撇嘴,“我们也不知道那些被污染的神魂究竟是何模样,不然让千晓用鳞片再捏出几条小蛟来,灌入一点魔气,派出去碰碰运气,总比什么都帮不上好。”
“啊,这个我知道。”色狐狸道,“有一回他旧疾发作,我想试试能不能用双修交融的法子替他挡一挡,就偷偷溜进他的灵台,瞧见了那团被煞气侵蚀的神魂。”
白子游:“……?”
“五彩斑斓,亮晶晶的。”白毛狐狸举起爪子,比比划划道,“很好看,还会变形……喂,你怎么傻掉了?”
“我见过。”白子游一脸难以置信,喃喃道,“我可能……见过它。”
·
半个月后。
马车晃晃悠悠地停在了天堑附近,因着路途遥远,车轮上沾满了半干的泥巴。
燕归竹跳下马车,转身掀起帘子,准备将白子游扶下来。忽然听见一声愤怒的“嗷嗷”声自马车中响起,紧接着一团白色毛球弹射出来,直直地扑在了他的脸上。
“吱吱吱!”花糕惊慌失措地在燕城主脸上划拉了两道,连滚带爬地躲到了脖子后面。色狐狸紧随其后冲出来,嚷嚷道:“臭雪貂,竟敢嘲笑我的毛没长齐!你跑,跑什么跑?不把你啃秃我就不姓狐!”
白子游撩起车帘,跟着跳了下来,抱住不依不饶的狐逍遥,温声劝道:“好了好了,别跟花糕计较,到风城请你吃烧鸡,好不好?”
“……好。”
白毛狐狸这会儿确实不太好看,伤口的痂脱落了大半,覆盖着一层浅浅的绒毛,光秃秃的东一块西一块,偏偏花糕还故意扭着屁股到它跟前展示自己的漂亮皮毛。
难怪色狐狸出离愤怒了。
惨遭无妄之灾的燕城主:“……”
安抚完炸毛的狐逍遥,白子游望向不远处光怪陆离的天堑,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思念。他忽然十分迫切地想要见到留在无名宫里的温千晓的肉身,尽管那只是一具失去了元神的躯壳。
如果元神复生要耗费个七八年,至少还有点念想在,令人稍感安慰……
“白露仙君……仙君?”
听燕归竹连声唤自己,小仙君回过神来:“嗯?”
“孽海近日不太平。”燕归竹难得严肃起来,“不少魔物蠢蠢欲动,想要染指无名宫库房里的宝物。这些蠢货虽然不成气候,但难免会有魔将趁机浑水摸鱼,仙君最好还是——”
他觉得这区区三百年道行的小仙君恐怕见不得魔物相残的血腥场面,最好还是回避一下,乖乖躲在风竹楼里被妥善保护起来。
白子游诧异地挑了下眉毛,略一思忖,道:“既然是些不成气候的毛贼,想必孤城城主可以自行解决了?”
燕归竹一怔。
这问的是孤城城主。
虽然自己的实力在魔将之中是稍弱了些,但以一城城主的势力,守住无名宫自然不成问题。
于是燕城主老实地点了点头。
“可是光解决这些家伙还不够。”小仙君摸着下巴,不高兴道,“这些宵小竟敢来无名宫撒野,必须杀鸡儆猴,以儆效尤。我看,把他们的尸体串起来挂在无名宫外面,最好能留几个活口当众处刑,一刀刀活剐……唔,燕城主对此有什么想法?”
“……没有。”燕归竹擦擦额角的汗,“就、就按仙君说的办。”
不愧是自家尊上看中的道侣,狠起来哪有半点涉世未深的仙君模样。
白子游心里打的又是另一副算盘。
魔尊的肉身就在宁和殿中,岂能被这些毛贼一天天打搅。自己还得抽空去万噬裂谷瞧瞧情况,如果期间出点事情,那还得了。幸好有燕归竹在,不愧为魔尊心腹,心狠手辣能成事,不错。
彼时两人都不清楚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但不约而同地互相瞧着更加顺眼了。
穿过天堑之后,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一行人便到了风城。
某间酒肆里,两人一狐临窗而坐。
撇开正大快朵颐的色狐狸,剩下两人的神情称得上严肃。
“关于尊上复生……先前在人间多有顾虑,无法与仙君细说,还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