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嗯?是还在睡觉吗?”声音里似乎含了几分笑意。
色狐狸耳朵一痒,一脚踩空,“噗通”从树上掉下来了。它滚进桃花堆里,又迅速爬起来,叼过一只昨晚吃剩的鸡翅,匆匆忙忙下了山,一边抱怨道:“在的在的,你不要吵,不许说话了。”
望舒仙君挑了挑眉毛。
他不记得之前的事,还得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因此对狐逍遥除了名字以外,几乎什么也不知道。
这只小狐妖似乎……很是大胆啊。
“怎么了?”温千晓见他神色不太对劲,略一思忖,以为是色狐狸回到孽海后本性难移,又跑出去鬼混了,安慰道,“没事,狐族都这样。”
“嗯?都喜欢睡懒觉么?”余临渊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追问道,“你说狐族都怎样?”
魔尊大人眉头一皱,立即改了口:“就——狐狸样儿。”
余临渊:“……?”
“对了,本尊那日走得匆忙,还未问过你,牧逐流如何了?”温千晓岔开话题,“他与本尊的道侣有点旧怨,还有账没算。”
“他活得好好的。本君对他有诺在先,所以让他拿了仙骨离开了。”余临渊瞧了眼在院子里晒太阳的霜草,“我和他也有些私仇,下次相见,定会取他性命。”
温千晓怅然道:“还要等下次啊。”
余临渊道:“你给的筹码太少,不然本君也可以当场翻脸。”
温千晓:“……”
“不过,”余临渊话锋一转,笑起来,显得神秘兮兮,“你可知他一介凡人,要了丹霞的仙骨有何用处?”
温千晓神色微怔。
这也是他最为不解的地方。牧逐流跑了还是小事,要是拿着仙骨在谋划别的什么,余临渊这样轻易放走了他,岂非大意?
“你知道他想做甚?”温千晓问道。
“猜的,但也八九不离十。”余临渊悠然自得地喝了口茶,“仙凡有别,最大的差别就在于有没有修炼出仙骨。以牧逐流的资质,他这辈子都休想修炼出仙骨,时日一长,难免会动点歪门邪道的心思,想拿别人的来用用。”
温千晓错愕。
什么叫拿别人的仙骨??
他斟酌着,谨慎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有一门邪术,可以夺走别人的仙骨,拿去安在没有仙骨的人身上?”
“嗯。”
“若真有这样的邪术,将来云境恐怕会大乱。你不担心?”
“不担心。”余临渊道,“仙骨归位是大事,连明心都觉得棘手,岂是牧逐流一个云境门槛都没摸着的门外汉能做到的?何况,即便他真的侥幸成功了,天道也不会认,云境亦不许他进。”
见他如此笃定,魔尊大人愈发感到好奇,追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望舒仙君被问得不耐烦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直接道,“因为那门邪术是我写的。本君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究竟能到达何种程度,还能不清楚吗?”
温千晓:“???”
温千晓:“你到底是仙君还是魔物?”
“自然是仙君。”余临渊又是一笑,在果盘里挑挑拣拣一阵,拣了枚红果儿,尝了一瓣,顿觉满口生津,“早些年刚入云境,年少轻狂,写了不少离经叛道的东西,包括取骨这类邪术。牧逐流问我讨要丹霞仙骨的时候,我便想到了。唔,这果子叫什么名?”
“猪儿草。”魔尊大人没好气道,“所以不管牧逐流能不能融合仙骨,他都没法儿去云境烦你,只有本尊需要日日提防。仙君真是好小的心眼。”
“是谁趁人之危,用几个小小的筹码,轻易换得了日后云境对孽海的忍让?”余临渊放下红果,笑了笑,坦荡道,“本君的许诺能为孽海带来成百上千年的安宁,区区牧逐流,魔尊不会不肯解决吧?”
只是一点无伤大雅的小把戏罢了。
“行。”比起一声不吭背后阴人的,温千晓更喜欢这样摆在明面上说开的,“那这事本尊帮你解决了。仙君日后记得常往来,逢年过节的多带逍遥回来看看,莫要疏远了关系。”
“嗯。”余临渊应了声,目光却落在亭子外面的盆栽上,“它好像在叫你。”
只见霜色小草软趴趴地倒在盆沿儿上,有气无力地招摇着叶子。
温千晓:“?!”
温千晓登时大惊失色,掐了个诀,直接闪到花盆旁边,抱起盆慌慌张张道:“阿霜!阿霜你没事吧!?”
霜草转了个向,把自己挪进阴影里,发出了微弱的抗议。
它被晒晕了。
“本尊有事失陪。仙君稍候片刻,一会儿自会有人带仙君去客居。”魔尊大人飞快地念完客套话,带着盆栽一溜烟消失了。
开什么玩笑,两界之尊相会哪比得上老婆重要!
风风火火地回到风竹楼,温千晓取来泡过灵石粉末的水,拿着瓢给霜草仔细地浇了水,又撒了一把灵石粉末上去。
粉末细碎如星的,飘飘洒洒地落下来,一直不说话的霜草忽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
温千晓吓得差点把盆摔了。
小草扭了扭,比前两日多了几分灵气,似乎还不太适应许久未见的本体,须臾,才小声质问道:“你为什么把我扔在太阳底下?”
那声音很细很轻,稍不注意就会遗漏过去。
温千晓许久未曾听他说话,欢喜得很,凑到小草跟前,亲昵地唤道:“阿霜,阿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