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由两姐妹经营www.338i.com靠外的墙面挂了一块红布www.338i.com钉子简单组装成支撑架www.338i.com用小盒子装好的格桑花标本依次摆在上面。最显眼的一朵标本放在了边缘www.338i.com花瓣里有一片异色www.338i.com明艳的黄被粉色衬托www.338i.com像夕阳从晚霞里挣脱的一丝光亮。
翟蓝拿起那张写着格桑花介绍的小卡片www.338i.com默念：“幸福之花www.338i.com顽强之花……珍惜眼前人。”
他扭过头www.338i.com游真站在店门口www.338i.com正跟一个藏族大叔攀谈www.338i.com聊天气突然变得有点阴。
“这个多少钱？”翟蓝问店主。
拎着小袋子出门www.338i.com游真只看一眼他买了东西www.338i.com并不多问买的什么、多少钱。游真总是亲近得恰到好处www.338i.com不会给翟蓝一丝一毫压力。
昨天见过了拉萨的黄昏和晚霞www.338i.com本以为高原的旱季晴朗最常见www.338i.com这天万里无云www.338i.com到了傍晚www.338i.com几阵风拂过www.338i.com天色却变得阴沉起来。云层变厚了www.338i.com雪山隐藏起轮廓www.338i.com即将有一场暴雨似的天色www.338i.com但游真说只是风的原因。
夕阳从云的背后散开www.338i.com边缘发亮但中心依然是深沉的灰色。
他们在八廓街买了土豆和牦牛肉www.338i.com打包两份藏面www.338i.com预备拿了快递后回酒店再吃。
翟蓝嘴上说着不累www.338i.com可早上八点多就出发www.338i.com无论参观布达拉宫还是游览大昭寺都一直在走路www.338i.com八廓街足足来回走了三遍www.338i.com一旦坐下就本能地不怎么爬得起来。游真也发现了www.338i.com不多说一句www.338i.com和翟蓝去最近的快递点。
他的包裹是个挺大的箱子www.338i.com游真把食物交给翟蓝保管后自己抱了起来。
回到酒店www.338i.com游真从里面取出一包衣物www.338i.com剩下的翟蓝凑过去看www.338i.com发现全是学龄儿童的课本和故事书www.338i.com百科全书一类的读物。
“你从成都寄过来的？”
游真整理着被撞到的边角：“嗯。”
翟蓝问：“但你不是在西宁上车的吗？我以为你……”
“路过西宁www.338i.com听之前火车遇到的大哥说那段时间塔尔寺刚好有法会www.338i.com再加上我一直很想看青海博物馆的唐卡www.338i.com就下车www.338i.com再重新买了两天后的票。”游真解释着www.338i.com把那些书分门别类地放好。
“去林芝www.338i.com为什么不直接寄到那儿？”
游真顿了顿www.338i.com才说：“其实我不知道具体的地址。”
无论在青海短暂停留www.338i.com还是像个在拉萨街头游荡的客人www.338i.com游真始终没有很强的“目的性”。
他对西藏之旅的规划也不明确www.338i.com带了一箱子书和衣服www.338i.com然后无比随意地告诉翟蓝他不知道这箱书该送到哪里。
翟蓝坐在床沿吃了两口藏面www.338i.com加了青稞口感粗糙www.338i.com他有点不习惯。
“这是给谁的？”
“我父母资助过的一家人www.338i.com他们最小的孩子今年小学四年级了。”
颇为意外的回答www.338i.com翟蓝发出一声疑惑的单音节。
大部分书已经归整完毕www.338i.com游真用快递里一个崭新的书包装好www.338i.com收拾告一段落。他往地上坐www.338i.com伸出手：“啤酒给我一下。”
翟蓝抛给他www.338i.com易拉罐颇有重量www.338i.com压着下坠的速度他说：“算我请你的。”
这倒是www.338i.com在小超市付账时他抢在游真前面www.338i.com而对方并没有所反对www.338i.com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小好几岁的少年的“请客”。
撕开拉环时啤酒泡沫溅到指关节处www.338i.com游真抿了口：“我记得www.338i.com谢谢哦小蓝。”
“跟谁学的乱喊……”翟蓝板着脸装不高兴www.338i.com但对上游真那“别装了”的眼神一秒钟破功www.338i.com无奈地揉自己太阳穴www.338i.com“啊我怎么又开始头晕了。”
“等下给你喝两口红景天www.338i.com早点睡觉。”
“那你为什么喝酒抽烟还小跑www.338i.com一点事都没？！”
“女娲造人时会偏心。”
翟蓝抱着枕头www.338i.com差点扔他。
短暂沉默www.338i.com游真仰起头一口气干掉了小半罐啤酒www.338i.com他状态平静不少www.338i.com正想继续把那些东西都整理好www.338i.com翟蓝突然问他问题。
“游真www.338i.com你说你父母资助的一家人是怎么回事？”
不太愿意提起www.338i.com可这又是他必须面对的。
游真盘着腿www.338i.com膝骨从牛仔裤破洞里凸出一点www.338i.com这个姿势能够让他轻而易举撑住自己身体微微前倾www.338i.com像要认真倾诉www.338i.com但有些话并不那么容易就说出口。太过私隐www.338i.com他平时连乐队的朋友都没有和盘托出过。
翟蓝看他的目光有好奇www.338i.com有疑惑www.338i.com还有隐约的担忧。
他发问的语气也直截了当www.338i.com却一点不会感到冒犯。这让游真突然觉得www.338i.com对翟蓝说出那些陈年旧事是一件比他想象中更简单的事。他斟酌半晌www.338i.com好一会儿www.338i.com捏着易拉罐稍加用力。
“就是www.338i.com我上次来西藏www.338i.com是和爸妈一起来的。”
“啊。”
游真观察翟蓝神色www.338i.com没看见任何异常www.338i.com才继续说：“初中那几年家里出了点事www.338i.com爸妈去川西的一个寺庙www.338i.com算……告解吧？遇到当地的仁波切指点了一下。恰好那段时间‘手拉手’的活动挺多人参与的www.338i.com他们了解了情况回来商量很久www.338i.com最后决定和藏南的一家人取得联系www.338i.com资助他们家的小孩读书www.338i.com一直到参加工作。”
听着很有意义的一件事www.338i.com游真说来却艰难www.338i.com翟蓝有点疑惑www.338i.com只说：“后来呢？”
“那家人有三个小孩www.338i.com最大的www.338i.com你现在也认识了www.338i.com就是白玛央金。”游真说www.338i.com难为情地刮了刮侧脸www.338i.com“她成绩非常好www.338i.com是当时村里第一个大学生www.338i.com考到了重庆……哦www.338i.com我大学是在重庆念的www.338i.com然后我们就认识了。”
“诶www.338i.com好巧啊。”
“央金家里是两个弟弟www.338i.com大的那个……运气不好www.338i.com上高中后得了一场急病www.338i.com没救过来。”游真的声音逐渐低落www.338i.com不知是否因为在诉说旁人的悲剧www.338i.com“另一个叫泽仁丹增www.338i.com才11岁www.338i.com视网膜上长了肿瘤www.338i.com最开始家里没太引起重视www.338i.com今年才跟央金说好像小孩现在……看不清了www.338i.com随时可能失明。”
翟蓝半年都沉浸在悲伤中www.338i.com接触到别人的苦难www.338i.com居然短暂忘记了他也还在阵痛期。
“那www.338i.com那现在……？”
“我这次去林芝www.338i.com就是打算接他到市里再做个诊断www.338i.com如果还有救www.338i.com就带丹增回成都治病。”游真说着说着www.338i.com尾音轻快地扬起一点www.338i.com“不管怎么说www.338i.com小孩是我爸妈要资助的www.338i.com虽然他俩现在去国外了www.338i.com我也该对他负责。”
翟蓝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