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身后推了翟蓝一把,几秒钟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直起身会受到双重阻力,翟蓝不自觉地靠近游真,对方根本不在意,他就停止了挣扎。
天很冷,白天艳阳高照的炽热好像是上个世纪,翟蓝抽起冲锋衣的帽子戴好,但冷风依然一刻不停地扑着他,凛冽地灌入每一丝缝隙中。他牙关打着寒颤,抓住金属支架维持平衡的手转瞬被冻得冰一样。
翟蓝在发抖,察觉到这点后游真侧了侧头,他按住刹车减速,余光瞥见翟蓝通红的指关节。心里有疑惑一闪而过,游真不理解他怎么不揣进兜里。
吹风就那么好受吗?
可能翟蓝又开始不分时间地点地犯犟。
游真默默地叹了口气,靠在路边停了车。
不等翟蓝问什么,他钳住了翟蓝的手不由分说按在自己腰上。游真的外套有两个厚实的口袋,他覆住翟蓝,在那儿拍了拍。
无需言语,他的意图已经很明显。
翟蓝还是没动。
他才认清楚自己对游真存在不一样的感情,如果顺水推舟,好像是他占便宜而游真并不知情,无形中的不对等,翟蓝觉得不应该这样子。
“只能这样啊。”游真以为他嫌抱着的姿势别扭,解释道,“你坐那么直,风直接吹着脑袋回头第二天又感冒了——翟蓝,知道在高原得感冒多危险吗?上午还在吸氧,明天想继续去医院啊?”
游真从来没说过这么不客气的话,翟蓝有点脸热:“不是,我觉得……不太好。”
“诶?”
“你会介意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游真愣了愣:“什么?”
“……”
思绪转了三圈,游真突然笑出声来:“放心吧!我没有‘摩托车后座和私家车副驾驶必须留给男朋友’的原则,现在让你坐就是你的,不用有任何负担。”
男朋友,不是女朋友。
本就有私心作祟,这时游真的话恰如其分是对他的暗示。可说不清楚,反而会让人自作多情:游真的意思是他其实有男朋友吗?
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又很想装作什么都听不懂。
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不是吗,有男朋友的话为什么又要对他这么好呢?还是说,对游真而言,这点“好”微不足道?
别自寻烦恼了,你敢问他么?
翟蓝不敢。
他最后只低低地“嗯”了声,观察对方没有任何反感的意思,翟蓝试探着两手插进游真外套的口袋取暖,一个真正的后背的拥抱。
他的下巴枕着游真的肩,想了想,好似不太舒服于是又埋下头。
额角抵着游真,他们之间不留下任何罅隙。
这下连风也吹不进了。
冲锋衣有股清淡的香气,某种水果,一瞬间不太想的起来,超出社交距离了又不至于到亲密无间,却也足够让翟蓝脑子变成一团浆糊。左右涂抹,试图捋清逻辑,那句随口的“男朋友”如雷贯耳,抛出无数种可能。
像个胆小鬼,无可奈何地压抑好奇伪装友谊。
这么想着,翟蓝觉得自己够放肆,有了拥抱就想要更多,贪得无厌,除非游真主动拒绝他就能装傻充愣汲取一点不属于他的温暖。
“出发了啊。”游真在前面提醒他,“抱紧。”
“……嗯。”
摩托车再次启动,道路两侧张牙舞爪的影子向后退去迅速模糊,深蓝的、黑的、灰的碎片拼成了夜晚,此外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路灯照明空间有限,星辰太远,没有月亮。
深夜,一束白光穿越黑暗,仿佛能抵达雪原尽头。
作者有话说:
俺知道更新比较慢,最近工作忙,再加上眼睛出现了血块,结膜充血严重,实在不敢长时间盯屏幕了,给大家道歉(咚咚咚磕头
第17章
“R,你好吗?我现在站在一座山上。
“信号很差所以不知道这条私信能不能发出去,我跟自己说发不出去就算了吧。最近讲缘分讲多了,人也变得神叨叨的……
“今天有个人说总有一颗星星会找到我,听见的那一刻心情像长时间潜水,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然后赶在氧气耗尽前浮上水面呼吸到了第一口新鲜空气。我说得好乱,但我想你一定能够明白的。
“世界上发生的大部分悲剧其实都身不由己,但这不是对我的惩罚。
“希望你今天开心。”
沿途干燥的风拂去疲惫与悲伤,颠簸也有安抚躁动的奇效。
重新回到大路边,找到色拉寺后门,游真按藏民大叔说的把车放在显眼的地方,钥匙收在了大叔车座最里位置,打电话给对方告知情况。
但游真没有立刻离开,他和大叔再三确认位置,显然并不对这个方案抱有太大期待——他是陌生人,周围怎么说也算个景区,万一摩托车被盗或者被人弄坏了那他拿什么赔给对方?甚至有了一点后悔。
大叔倒是豁达,宽慰他说自己经常这么干的,他给色拉寺内送货,轮值的年轻僧人早就认识他的车了,第二天看见了,就算自己忘记他们也会找人提醒,不可能出事。
他说得信誓旦旦,游真再三感谢后勉强放了点心。离开时一步三回头,挂掉电话,游真淡淡地叹了口气,回过身:“走啦。”
翟蓝刚才收起手机,他双手拉着背包带子,哈欠打到一半,像没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