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翟蓝嘟囔着,掀开捂着脑袋的被子。
游真说话时隔着墙:“醒了吗?”
几乎瞬间记起了昨晚的事,连带一箩筐旧账没算清,翟蓝坐起身:“醒了——”
“那我进来了。”
晨光和游真一起涌入小小的卧室,挤占视野,世界也突然明亮。翟蓝片刻眼花,拿手挡了下再挪开时,游真已经站在他的窗前。
端着一个玻璃杯,游真放在床头柜上:“温水。”
“啊。”
“早饭想吃什么?”
翟蓝没接茬:“……游真。”
被连名带姓的喊应该早习惯才对,游真却浑身都不自在:“嗯。”
“你亲我一下吧。”
“啊?”
“再亲我一下。”
翟蓝说这话时仰着头,怀里抱了一大团被子,头发蓬松而凌乱,五官俊秀的脸因为没睡醒而微肿看上去比平时还要圆一点。他现在更像猫了,睡得潦草惟独眼睛还是又大又明亮,目光专注,声音懒散但语气乖巧。
好像浑身都被浸进糖水,不太腻,甜得冒泡。
伸出手,游真帮他把错位的纽扣纠正。
然后艰难地拒绝了翟蓝的要求。
“……不要。”
翟蓝:“……”
“你没刷牙。”
翟蓝:“……”
翟蓝抡起枕头砸向那张英俊逼人的脸。
最后还是去刷了牙,满嘴柠檬味,翟蓝坐回餐桌前已经完全不想再继续索吻。他沉默地咬了口溏心煎蛋,恶狠狠的,好像那是游真的脸。
“昨晚你什么时候洗的澡?”游真问,把排骨刀削面端到他面前。
翟蓝更无语了。
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为了泄愤,翟蓝只好用力拌面。
刺猬人格突然出现,翟蓝拒绝沟通,游真大约也意识到问题所在。挠挠头,游真移动椅子,往翟蓝那边凑,多夹两块排骨在他碗里。
然而只收获了白眼一枚,刺猬粗声粗气:“不要!”
“要换情侣头像吗?……”
游真说完,看见翟蓝吃面的动作明显停了停。
“昨天唱的那首歌……大家都那么说,我不想一样。”游真起了个头,他的“喜欢”永远在第一次主动告白时变得难以启齿,“那首歌有普通话版,你想听的话我可以再唱一遍,不过清唱可能效果会很差。”
“我发现你今天说话变得拐弯抹角。”翟蓝说,态度却缓和了许多。
游真“唔”了声:“……是吗。”
“紧张什么?”
“好像很难讲。”
翟蓝吐出一块排骨:“很难吗?”
“……”
他是行动大过语言的类型,活了25年也没把恋爱当成人生大事的top10之一。游真有很多梦想,也做过很多肆意妄为的决定,但他对恋爱一向小心谨慎,预设吵架,分手和别离,然后告诉自己,不谈恋爱就会少很多烦恼。
被类似想法自我洗脑了太久,再面对铁树开花似的心动时先怀疑,再迷信,最后思考列出一二三,把一次亲近的冲动发酵成反复亲吻的勇气。
然而勇敢会透支,说“我喜欢你”变得困难,游真像被掐住了喉咙。
“翟蓝……”
“游真,我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你。”翟蓝说,语气坚决宛如发誓,“虽然那其实是我第三次见到你了,但是,我对你肯定是一见钟情。”
绿皮火车飞驰在青藏高原上,你陪我看了一次彩虹,终身难忘。
“你说,‘希望翟蓝健康、开心’,我那时想,怎么会有人这么好啊?后来你带我在拉萨玩,去看辩经,爬山,骑摩托车,在小酒馆弹吉他……去林芝看桃花,我们对着日照金山的时候你说我可以许愿。”
“……”
“我的愿望是游真会幸运一整年,如果跟我那就完美了。”
翟蓝说完,单手撑着桌面偏头和他离得很近:“你看,一点也不难。因为我会非常非常期待你说的‘喜欢’。”
隔绝他多年的玻璃罩轰然碎裂,一地残渣,折射阳光后整个世界都是彩虹。
如释重负,游真伸出手,向上摊开放到翟蓝眼前。
“嗯,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游真说,看着翟蓝懵懵懂懂地按住他的手心,“我昨晚其实想对你说——我们以后好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