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灼见状便走过去与他并肩坐在一起。
“公子,其实看你这样,我挺替你欢喜的。”金豆子道。
容灼一怔,问他:“看我哪样?”
“就是……会为了旁人欢喜忧愁,恣意洒脱,敢爱敢恨。”金豆子道:“从前你只喜欢读书,每日除了读书几乎不做旁的事情,可有时候我总怀疑,你读书真的快活吗?”
“后来你开始跟着表少爷一起厮混,起先我也担心你,怕你跟着他学坏了。”金豆子道:“但如今想想,这世上也不是只有读书一条路。再说了,你跟着表少爷他们厮混,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还结识了太子殿下,如今更是有了自己的商队。”
容灼闻言也忍不住有些感慨,他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其中最大的意味,大概就是认识了于景渡,还和他走到了一起。
“豆子,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容灼问他。
“我从前的想法就是,一直好好伺候公子。”金豆子道:“将来若是有机会了,再娶个娘子作伴,嘿嘿。”
容灼闻言一笑,问他:“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喜欢我的就行,我不挑。”金豆子道。
容灼伸手在他膝盖上一拍,“等这趟回去……”
他话说到这里,又觉得这种话不太吉利,便改口道:“此事包在我身上吧,等我得闲了替你张罗。”
金豆子闻言嘿嘿一笑,竟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容灼经他这么一打岔,烦乱的心思稍稍平静了些许。
夜已深,外头的凉意越来越重。
容灼没再继续逗留,拉着金豆子回屋了。
次日一早,他们便依着约定启程,朝戍北军大营行去。
不过因为楚东和孟凡青他们的身份特殊,容灼不敢擅做主张,暂时让他们候在了驿站里。
驿站和大营的距离,骑马都要小半日,他们运着货物自然更慢。
待商队到了大营外时,天色已经擦黑了。
营中主管后勤的军需昨日接到报备后,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所以容灼他们到了之后,被安置得很妥帖。
尽管众人并不知容灼的身份,也不知这支名义上替户部办事的商队,实际上和他们的太子殿下大有渊源,但容灼他们依旧得到了该有的礼遇,并没有受到任何怠慢。
只因商队带来的药品,对他们而言极为重要。
无数受伤的戍北军儿郎,都要靠着这些药救命。
趁着老路和大营的军需对接时,容灼跟着戍北军接待他们的士兵在附近的营房转了转,只可惜因为身份所限,他只能在后勤的营房附近溜达一下,太核心的地方不能去。
容灼自进了大营之后,对戍北军的印象极好。
至少他们接触到的士兵,看起来都极有素养。
而有时候通过一个普通士兵的言行举止,就能侧面反应一支军队的整体状况。
“太子殿下住在哪儿啊?”金豆子忍不住问道。
“太子殿下的营房与常将军的营房在一个院里。”那士兵这话听着没毛病,但实际上稍有心便能听出来他在回避金豆子的问题。
容灼见这戍北军的儿郎如此警惕,还挺欣慰的,这说明他们所有人都很在意于景渡的安全。
“我们能去伤兵营看一眼吗?”容灼问他。
“当然。”那士兵闻言便带着他们去了伤兵营。
伤兵营里的大夫,昨日就听说了商队要来的事,今日见到容灼等人颇为热情。他们在军中数年来,一直苦于缺少药材,没想到竟真的能等到用药自由的这一日。
而伤兵营里的士兵就更高兴了,一个个见到容灼都跟见了活菩萨似的,害得容灼都没好意思在里头多待。
“这些药,能救多少人的命?”容灼朝伤兵营的大夫问道。
“很多。”大夫道:“单说前几天那场仗,前线退回来的伤者就有数百人,这些人伤得不算太重,都是不能再继续战斗,却能转移回来的。剩下的那些只能留在前线临时的伤兵营中,他们都是重伤或者不便再行动的,也是最需要药的。可从前的大部分时候,前线的临时伤兵营收了那些人,其实和收尸没有什么两样。”
重伤之下,伤口持续不断的流血和感染,会轻易要了一个人的命。
而这种时候,若是有了药,很多人就有极大可能保住性命。
“还有这种轻伤的。”大夫指着一个耳朵上裹了布巾的少年,“我曾经亲眼见过一个,因为伤得太轻,有限的药不能给他用,所以后来耳朵都快烂没了……”
容灼听他这么说,不由有些鼻酸。
这一刻,他无比庆幸当时的自己头脑发热,做了这个决定。
当晚,躺在营帐里的时候,容灼心中百味杂陈。
这一刻,他彻底理解了于景渡当初听说他要做这件事情时的心情。
次日一早,众人用过早饭后便准备离开大营了。
说到底他们只是来送药的,不可能一直住在营中。
容灼心中很是失落,因为跑了一趟也没能见到于景渡,甚至连对方如今在哪儿他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