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番外/殉情不是古老的传说
2052年5月份时，程阮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消沉。
她做的噩梦或许是真的，她也许真的熬不过这个夏天。
四年前她被确诊患上阿尔茨默病，这两年脑溢血的症状也时常在她身上发生。
她这大半生都被幸福包裹，周之凛把她养成的公主，被杨女士养在身边时，她身体未曾受过苦，最多只是心灵上的煎熬；在他出现后，他更是没让她受过苦。
可人这一生，好像真的难以挣脱得开生老病死。只是，周之凛觉得不公平，为什么偏偏是他的女孩，她还这么年轻，虚岁52，很浪漫的年龄，不该是她的。
家里三个孩子高中毕业后，性格便收敛了许多。老大周亦程向来让人省心，高中喜欢的女生，这么多年两人兜兜转转，经历过出国的短暂分离，到底还是相遇。老二周程唐经常被程阮茹笑骂别走浪子回头的人设，但其实不然，这人表面混蛋实际上心里暗戳戳的搞起暗恋那套。小妹周念棠倒还真是处处留情，仗着两个哥哥宠着，但程阮茹和她谈过心，知道她这人爱自由，偏偏喜欢的那个男孩占有欲太强，她向往自由，又喜欢他，几度身处折磨当中，一直到今年，她这才真切感受到唐昭对她不仅有独占欲，更多是爱。
这一年，周亦程本和林絮枝定在5月21日结婚的，但可惜，他们家丧事先来。
5月20日凌晨，程阮茹从周之凛怀里醒来，出现了短暂的清醒。
她还记得眼前的人，是她爱了大半辈子的少年，手脚还能动作，她抬手抚摸他的眉眼，轻声道：“周之凛，我的噩梦是真的，生命在指缝中流失，我日渐清醒，不是病情好转，而是回光返照。”
他无声掉泪，因为她这几年的病，才不过五十开头的年岁，头发就半百。
紧握着她的手，他恳求，“程阮茹，别说傻话，我们之间才哪到哪，我们还有很多个十年的，你才陪我三个十年，你不许失约，我们都好好的，行吗？”
她艰难扯唇，后背有些疼，“周之凛，我们下辈子姐弟恋吧，以后我护着你。”
凌晨四点到五点，她和他交代了很多话。交代他不许忘掉她，不许他爱上别人，交代他要见证孩子们的婚礼，交代他要照顾好他们，更要照顾好自己。
她交代了很多很多话，最后她亲了亲他，拉着他的手摸到自己肋骨处的纹身。
人有点失落，“周之凛，对不起啊！要比你先走一步，下辈子我比你大，我会提前找到你的，之后……之后我就能真的花钱包养你了，我还要给你买好多好多皮带，给你买好多好多秋裤……”
话到这里，她口鼻同时冒血，这刻，他失控尖叫，“程阮茹！”
门外，三兄妹齐齐冲进房门，手忙脚乱的开始拨打120，周念棠控制不住的跌倒在地，努力往程阮茹的方向爬。
她边哭边爬，“妈妈，你别这样，我不想做没有妈妈的小孩，妈妈……”
周程唐眼角红着把她从地上拉起，几次想动唇，最后不敢直视床上程阮茹血流不止的画面，手叉着腰站在窗口，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滴落。
程阮茹死了。死于脑溢血。
死在最浪漫的日子里，2052年5月20日凌晨5:21分，她的噩梦告诉她真相。
520年后，他们继续相爱。
葬礼当天就办了，所有的一切都很匆忙，期间所有的朋友们都在流泪，只有周之凛很平静，他没掉一滴眼泪。
当晚，他把三个孩子喊进去谈话。
周亦程穿着一身黑衣进去时，都不等他张口，他就先发言，“爸，我知道你的选择，我不阻止，这几年委屈你了。”
周之凛靠在沙发上淡漠的笑，“三个孩子里，你是最了解我的，抱歉啊，因为我和你妈，你和絮絮的婚礼要延迟了。”
书房里留有一盏小夜灯，只散发着很微弱的光芒，他抬步走到他面前，想要多看他几眼，眼角含着泪，声音哽咽。
“爸，妈如果知道了，她会怪你的。”
周之凛哑声笑，“她怪我，总好过于她一个人在黑暗里摸爬滚打。”
“你不知道，我这一生都是偷来的。”他陷入到某种回忆里，眉心紧蹙，这些年来，如果程阮茹不在身边，他压根无法入眠睡个好觉。
因为死过一回，他觉得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他害怕老天收回一切，所以这些年来，他发展慈善事业，帮助无数穷苦的人，只为求得心安。
他继续往下说，“阿程，等我走了，告诉弟弟妹妹，告诉他们，我和他们妈妈都很爱他们，你们是上天赐予我们最大的礼物，我很幸运在这辈子遇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