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言峰绮礼大为震撼的时候, 封火默不作声地闭了闭眼睛,于是背负着过于沉重愿望的圣人暂时隐去,活泼过头的怪盗模式重新登场, 他睁开眼睛, 神采奕奕地唤道:“伏黑君!”
伏黑惠下意识地看向他,然而当他看到伏黑甚尔几乎在封火话音落地的同时就窜出去的身影,才意识到这并不是在喊自己。
伏黑甚尔以一种相当粗暴的动作扯开轮椅, 并以同样完全没有怜惜可言的方式扛起了那具受扩散的匕首之毒影响的身体,被困在身体中的了鞫哉庵钟行┣璧淖耸朴醚凵癖泶锪俗约旱纳币? 但伏黑甚尔却觉得自己已经完全算是温柔了。
毕竟……某种角度上来说, 了魇亲炅怂粝碌目兆? 盗走了这具躯体。虽然,连伏黑甚尔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当时究竟为什么没有将他火化。
……难道是不舍那类的东西吗?怎么可能啊。他在内心果断地否决掉。
封火好像完全没有将言峰绮礼手中那几柄黑键当成凶器那般, 踏着轻快而不设防的步伐, 从刚刚起就失神地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言峰绮礼身旁绕过, 留给言峰绮礼的只有一个披风飘扬的背影。二者擦肩而过,言峰绮礼条件反射地追逐着他的身影望去, 几乎将那抹黑色当成是死气沉沉的法衣, 那件他在十几岁时突然多出来的“义兄”常年以来的装束。
那个时候, 他们的关系并不算是亲近,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如果言峰绮礼呼唤他, 他便会停下脚步,向他露出困惑而温和的笑容, “有什么事吗, 绮礼?”
“天草、四郎——”言峰绮礼对着那个走远的背影沉声喊道, 可这一次那个人身穿的不再是所属于教会的法衣, 他也没有回头。
封火停在伏黑甚尔面前,手掌慢慢贴近了鞯耐仿扌蔚哪Яχ吡由狭怂纳硖澹鹕哪ЯΡ荒切┧肯呋夯撼槌觯詈竽鄢鍪堤澹艘豢榘驼拼蟮慕鹕温淙胨恼浦小K倨鹫庾詈笠彩亲畲蟮囊豢槭ケ味宰剂送范サ牡乒猓喟椎墓馐┩赴胪该鞯木澹⑸涑龅呐粕饷⒃谒挥信宕骶灯哪前胝帕秤成狭伺鳌?/p> 少年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这来之不易的圣杯之滴,喉中滑出了一声轻笑。
五条悟顿时感觉到不妙,“你这家伙,不会是……”
他抬起了另一只手,六块圣杯之滴赫然出现在了黑皮手套的包裹中,随后与他手上的这一块合为了一体,灿烂的金色光辉扩散开来,那些魔力结晶在他手中融合成为了一整个圣杯。
夏油杰眼皮剧烈地跳了跳,“你难道说……”
封火兴致昂扬地牵起单边的披风带到胸前,托着圣杯浅浅地鞠了个躬颔首,“那么各位,就此别过了!”
五条悟&夏油杰:“喂!!果然还是本性不改啊!”怪不得明明有天逆鉾这种足够解除狱门疆的道具却全程都没有让伏黑甚尔用,虽然恐怕也有伏黑甚尔自己私货的原因,但就凭他们对这家伙的了解,这一定也在他的计算之中!
伏黑惠反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不就是怪盗的经典退场吗。”
“没错,就是这样。哎呀,说实话想这么做很久了啊。”封火笑盈盈地将目光投向伏黑惠,笑容柔和了几分,“……你长高了很多呢,惠,太好了。”
伏黑惠意有所指地瞪了一眼若无其事单手掏着耳朵的伏黑甚尔,“……多亏你留下来的菜谱,总之,勉强活下来了。”他踌躇了几秒,还是将自己隐藏在心中许多年的那个想法吐露出来,“谢谢你,言峰哥……不,天草哥。”
五六岁时的记忆,对他来说已经遥远模糊不堪了,更何况那个时候封火也并不和他们住在一起,他在伏黑惠的母亲刚离世那段时间照顾他还多一点,后来便改成了时而拜访,理论上来说伏黑惠对他不应该有什么过于深刻的印象才对……但是架不住伏黑甚尔实在是太过不靠谱,每一次他在家务上完全不帮忙反而添乱后(简直不敢相信现在这个不靠谱的成年人当年居然是家庭主夫),伏黑惠都会忍不住想念起封火还在(?)的时候的事情。
更何况,等到他成长到足够他理解死亡与分别的意义之后,他也多少……理解了一些,伏黑甚尔变成现在这模样的理由。
“还是像以前那样喊我就好了,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封火望着他那毛茸茸的脑袋笑了笑,手掌蠢蠢欲动地抬起,却又在真正地抚摸他以前放下了。
他将礼帽的帽檐向下压了压,高顶礼帽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双眼中的情绪,露出的下半张脸挂起飘忽不定的弧度,“那么各位,圣杯,就由我带走了!”
“哈哈哈哈哈,再见了!”
他掷出了一枚烟雾弹,在四散的烟雾包围下前所未有地畅快大笑着,从敞开着的窗户离去了。那迎着狂风扬起的衣摆与围巾,如同片片舒展的羽翼,脱离了重力的束缚与世界的重压,于月光的照耀下翻飞舞动着,载着他飞向遥远的自由。
夏油杰终于在此时破除了狱门疆将这个小方块捏在手中,咒力的过度消耗,以及现在的场面让他又无奈又想笑,他看向气势汹汹活动着手腕的五条悟,“你打算怎么办,悟?”
“当然是追上他,把圣杯抢回来!”五条悟的右拳重重地撞上左掌,气呼呼地咬牙切齿,“居然制造了这么帅气的退场,可恶啊,我也好想要一次啊!”
“……果然是你会说的话。”夏油杰缓缓弯起唇角,“不过,我也不想输给你呢。要赌赌看吗,是谁将圣杯带回来?”
五条悟去除了眼罩后的双眼犀利了起来,“那你可输定了,杰。”
这个圣杯并未完成,想要实现那个救赎全人类的宏伟愿望,还差得太远了。无论是盗走圣杯的人,还是由于他们那位离去多年的友人而十分了解圣杯的五条悟和夏油杰,都非常清楚这一点。
即使知道它实现不了愿望,封火也还是无比愉快地将它带走了;即使知道放任他将圣杯带走也改变不了,五条悟与夏油杰也还是决定追上去。
这并不是什么涉及世界危亡的争夺,大概只是三个许久不见的朋友之间的一个小游戏,是他们十七岁那一年失去的东西的延续。
“他已经走了很远了,你们还不动身吗?”伏黑甚尔毫不留情地泼了一碗冷水,同时得到了双倍的瞪视,随即五条悟和夏油杰一前一后闪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现在才追上来吗?非常抱歉呢,只是这种程度想追上我还太早了。”
“啊可恶又是这种欠揍的表情和敬语!被我抓到一定要在你那张可恶的脸上揍一拳!”
伏黑甚尔嘲讽地牵了牵嘴角,这弧度怎么看都有几分胜利者的自信,他冲着伏黑惠努了努嘴,“走了,惠,家里有他烤的饼干。”两个傻瓜,追有什么用,他用膝盖都能想到那家伙一会该去哪里,教堂拆除后那家伙的落脚地不就只剩了伏黑家吗。
伏黑惠盯着他肩上的了饔杂种梗翟谑遣幌爰驼饷椿丶野鸭依锔愕靡煌旁悖磺椴辉傅馗狭怂澳闶鞘裁词焙蚣窖苑甯绲模俊?/p> “一周前,突然出现的时候我还以为见到咒灵了。”伏黑甚尔随口说道,手背上仅剩的那条鲜红令咒闪烁着微光。
伏黑惠回忆了一下,自己那段时间在住宿舍,伏黑津美纪也正在学校,难怪不知道封火的出现,“你说的言峰哥烤的饼干,不会又只剩了两块了吧。”
伏黑甚尔微不可查的一顿,眼神自然地瞥向了另一端,突兀至极地转移起了话题,“我不是说过了吗,别喊他言峰哥了,已经是几百年前的老家伙了。”
“我怎么叫跟你没关系吧,还有,你那停顿是什么意思!?”
“津美纪最近不回来吧,看来留多了。”
“……果然以前就是你吃了我们的份吧!把饼干吐出来!!”
——
公正地偷取所有的不幸与恶,平等地分享所有的幸福与善——某个少年怀抱着对于不公的愤怒,无论多少次被击垮,依然在以他的方式追寻着这与时代相悖的愿望。
第二次以他的身份出现——尽管那似乎是某个他抵达不了的虚幻可能,是他未拥有过的肆意与活泼——封火还是感触颇多,尤其是当他与其本人面对面坐在迦勒底的餐厅中时。
毕竟,这可是他第一次搞事成功还带了战利品回来呢。
天草四郎身体不自觉地向着桌子的方向前倾,闪烁的目光紧紧地锁定了这只闪耀的杯盏,“哦呀,这个是?”
“以怪盗之名盗来的宝物,没错,就像你看到的这样,就是圣杯。”封火略显骄傲地将原本就笔直的脊背又挺起些。
他和五条悟夏油杰那莫名其妙的圣杯追逐战持续了近一个星期,可谓相当有趣……啊不是,艰难才甩掉了他们,没多久伏黑甚尔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也要来抢抢看,在封火看来他恐怕是闲得发慌,想试试他的身手了。
天草四郎眼神微动,但还是慢慢将身体靠了回去,“原来如此……想必是一场并不轻松的旅程吧。不过,这是你自己拿到的吧?那么,就还是由你自己保留着吧。”他向着封火眨了眨眼睛,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毕竟,这对你来说,也是一场不错的回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