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川没吭声,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那双定定瞧着自己的黑沉沉眸光。
而江骁便在谢嘉川略带倔意的眼神下,一边的眉梢轻轻微挑,歪了下脑袋道:“嗯?哥哥怎么不说话?”
下一刻,谢嘉川听见耳边传来「啪嗒」一下轻响。
谢嘉川没反应过来,身后那扇门的指纹锁已经被江骁打开。
对方的手掠过他的身侧,还紧握在门把手上。
那近乎是一个十分具有压制性的姿势,像是直接把人圈在了怀里,又在悄无声息间阻断了谢嘉川前进的脚步,带着不容置喙的态度。
江骁的另一只空着的手随意拉过那个被人忽视极久的行李箱,嗓音轻而缓:“是生气了吗?”
谢嘉川:“我……”
“外头冷,别冻着了哥哥,”江骁没给谢嘉川反驳的机会,截过他的话笑道,“咱们还是进屋聊吧。”
谢嘉川这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他时时刻刻想要护着的那个人,是真的长大了。
长得比他高,气势也比他足。
其实说心里没有半点憋屈那是假的。
避着自己步步为营的那个人是江骁,千方百计试探自己的人是江骁,如今大晚上故意来给他甩脸色的那个人还是江骁……
那股气盘旋在胸腹之内一直不得宣泄,偏偏在这时被江骁这么一搅合,渐渐冒出头来。谢嘉川执拗道:“如果我说不呢?”
江骁的眸光沉沉瞧过来,就这么沉默地凝视了他几眼,缓声道:“那我会心疼的。”
某一瞬间,其实谢嘉川想了曾经在网上见过的视频小段子。
那些主播开着美颜,说起话来也直让人起鸡皮疙瘩,阴阳怪气说:“我只会心疼哥哥。”
谢嘉川:“……”
可谢嘉川却笑不出来。
扪心自问,他其实觉得这种无缘无故的委屈有些娇气和做作,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谢嘉川的神色微妙,目光在江骁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钟后,面无表情地转身往里走。
不过多时,他便听见了行李箱的滚轮呼啦啦滑过地面,继而连门也被轻轻阖上。
谢嘉川往沙发上一坐,抬头看江骁搁置好行李箱后,又替他倒了杯温水来,轻轻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江骁提醒:“哥哥的耳朵都冻红了。”
谢嘉川也没拒绝,双手握住杯子轻轻抿了一小口。
想了想,谢嘉川问:“陆宴呢?”
江骁没直接回答,挨着谢嘉川坐下后才轻飘飘道:“陆家跟姓谢的那些人一样,不过蛇鼠一窝罢了,就算陆宴脑子缺根筋,稍微有些不同,但哥哥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
谢嘉川额角一抽,古怪地瞥江骁一眼,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应该先提醒江骁,自己也姓谢,还是先好奇陆宴究竟是哪里惹到了江骁,竟然能够得到江骁这样如此别致的评价。
谁知江骁竟似是识破了他的心思,率先一步接着道:“因为我会吃醋,这个理由够吗?”
谢嘉川喉头一哽,一堆话顷刻间全憋在了嗓子眼。
江骁自顾自说:“如今网上传得天花乱坠,都说哥哥被我抛弃,转而投向了别人的怀抱。”
谢嘉川:“……”
江骁淡淡道:“我才离开这么一会儿就被分了手,要再多等几天,还止不定变成什么样。”
谢嘉川:“……”
谢嘉川清了清嗓子:“还有这事?”
江骁沉默了一瞬。
谢嘉川辩解:“都是他们瞎分析,不关我的事,我就是想着跟谢家早点脱离关系!”
一边说,谢嘉川观察江骁的脸色,斟酌道:“况且网上会那样说也有情可原,毕竟离开谢家的话,闻家跟谢家之前的婚约说不定也不作数了,毕竟闻老看中的那个人也不是我对不对?”
江骁眼睑微微一敛。
谢嘉川问:“闻老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了吗?”
江骁侧眸便撞上谢嘉川满是迫切的眸光。
他并不着急回答谢嘉川的问题,只从兜里拿出了支录音笔,稳稳当当地放在谢嘉川的面前。
谢嘉川狐疑放下水杯,看看桌面,又望向江骁。
“我今天去精神病院看了一个人,”江骁说,“那个女人在谢家待了近十年,直到十九年前因为独子意外离世便发了病,被谢家的人安置在那家医院。”
谢嘉川拧眉:“那她丈夫呢?”
江骁不咸不淡道:“他丈夫以前是帮谢家开车的,因为带心爱的独子回老家祭祖,途中车祸意外过世了。”
谢嘉川犹豫几秒,在江骁在注视下拿起录音笔。
他观察了几眼后才摁下开机键,摆弄了须臾,江骁才指了下录音笔一侧:“按这里播放。”
谢嘉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