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再有海倭国从中搅和,海倭国应该是不想偿还欠下的巨债,所以才会游说海西洲的贵族们集体对昂德兰商会赖账。”
“你看着吧,这才只是个开始。现在好多贵族还没回过神,等他们看到了赖账的好处,昂德兰商会倒霉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第256章
海西洲大洗牌的结果暂时还看不到,但大雍的朝堂斗争却因为一系列事件而加速进入到尾声,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并极其戏剧化的方式。
九月十六,蓟南、宁德和衡阊等几位郡守联名上书,要求朝廷彻查万庆舟之死,严惩戕害同僚的凶手。
九月十八小朝会,枢机厅指挥使杜文晖上报枢机案件调查情况,在奏报中阴阳怪气地点名东海卫戍军逾矩夺权,多次插手并干预枢机厅调查案件,东海郡守崔慎更是利用手中权力对持异见的官员跟踪监视,公权私用打击报复,气焰极其嚣张。
九月十九大朝会,以吏部尚书周信、工部侍郎桂文武为首的一部分老臣纷纷出揍,厉陈东海郡守钱酉匡、东海郡尉崔慎的种种逾矩之举,声称二人履职不合朝规、行事祸乱朝纲、意图颠覆正统,反正怎么严重怎么骂,俨然把东海郡打成了祸害大雍的根源。
几次三番下来,太后和今上的态度已经出现了摇摆。再加上宫中有人时不时进言吹风,旧儒派和西洋派的联盟似乎看到了希望。
终于,十月初一,今上下旨令东海郡尉崔慎暂停职务,闭门自省。圣旨还没出皇宫,旧儒派众臣便一片欢腾,京城几家有名的酒楼的包厢都被定下,俨然已经获得了胜利。
唯有旧儒派的魁首吏部尚书周信,脸上不见半分笑容,甚至眉间还隐约能看到一丝焦躁。
“不怪说最毒妇人心,那妇人还真有几分果决,知道断尾求生了。”
一旁的杜文晖晃了晃茶碗,眼中闪过一抹不以为然。
“岂止断尾,她这是自斩左膀右臂!”
“东海卫戍军一系是她的倚仗,没有陈平和崔慎她很难插手军中。崔慎这些年替她做的脏活也不算少了,说断就断说扔就扔,怕是要寒了旁人的心。”
“哈,我看她也是没办法了,毕竟万庆舟死了,朝中异议的声浪太大,就算是太后也不能不考虑清流的意见!”
说话的是工部侍郎桂文武,他还记恨着当初在小朝会上温太后让他丢脸的事,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快意”。
“妇人就是妇人,头发长见识短,牝鸡司晨……”
他嘟嘟囔囔地念叨声被周信打断。
“万庆舟真的死了吗?”
周信看向杜文晖。
杜文晖一愣,点了点头。
“应该是死了。”
“什么叫应该!?”
周信有些暴躁地站起身,在院子里走了两圈,然后蓦地回头。
“活就是活,死就是死,生死之间岂能模糊?!”
“是死了!”
杜文晖连忙应声。
“虽然不是我们的人下的手,但我们的人见到了万庆舟的尸体,没有呼吸,之后还被仵作验看,确认是死了没错!”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原本我们也准备那日动手的,但不知道被谁抢先了一步,万庆舟已经被抬出了大牢。”
“万庆舟那人原本交往的人就很驳杂,他和海倭国和马腊达人都做生意,只要给足了银钱什么都敢干,估计这些年得罪的人不少,想让他死的人也不少。”
“他死了,正好顺了我们的计划,还不用被牵扯到命案,这就是天意啊!”
天意?
周信皱眉。
一开始他也是这样想的,毕竟他们也准备对万庆舟下手,万庆舟那人知道的实在太多,又在都德被崔慎抓到了把柄,必须尽快处理掉才安全。
但人没死在自己安排的计划中,这一点终究让人不大放心,更别说最近一段时间萧卓和陈平反常的安静,在他们对崔慎和钱酉匡穷追猛打的时候,这两人竟然全无反应,也半点都没有出手拯救的意思,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周信官居吏部尚书,其权力位次仅在陈磬钟之下,轮资历陈还要避让他三分,自然不是轻易能被糊弄到的。
他一直在怀疑,萧卓可能还有后手。
现在对于崔慎和东海卫戍军的所有指责都建立在万庆舟死在岐江城的大牢这个前提上。
岐江城后期被归属东海卫管辖,虽然万庆舟决计不可能是崔慎杀掉的,但他有监管不当的责任,揪着这一点打他没办法脱身。
“人呢?”
周信转头,视线对上杜文晖。
“你说你的人看到了,那人呢?”
“人在京城。”
杜文晖会意,马上招呼来一个亲卫吩咐了两句。很快,一个身形猥琐的男人走了上来,如果金川吉在现场一定能认得出来,这正是和他一个牢房,“消息十分灵通”的那个惯偷儿。
如今他洗干净了脸,虽然依旧是貌不惊人的模样,但却比之前在牢房里的时候精神了许多,一上来就跪下给周信磕头。
“相爷。”
“万庆舟死了,可是你亲眼所见?”
惯偷儿又磕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