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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2 / 2)

“椿长老让我告诉你,他还在金羌等你。”金满空说。

“栽赃嫁祸,你从来最懂。你太清楚大瑀江湖那些人云亦云的东西什么样子,也太清楚怎么能让他们激愤。金满空就是你给我的提醒:知道当年真相的除了我和已经不在的任蔷,还有你,椿长老,曲天阳!”曲青君咬牙道,“我不知道你要向我提什么要求,但我知道,如果我不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你就会揭开当年死亡的真相。你是要我在你的要求,与浩意山庄、云门馆之间做抉择!”

曲天阳如今已是苦炼门的长老。他对自己在大瑀的声誉从来不在乎,或者说,他可能更乐意成为一个让大瑀江湖恨之入骨的人。

唐古当年能抵达大瑀、找到曲氏兄妹,曲青君也曾推测过,苦炼门或许有自己的情报渠道和通路,大瑀发生了什么,曲天阳只要愿意,是可以知道的。

人心如烟般随风而动,毫无定性。曲天阳的下落一旦被揭露,无论是浩意山庄的弟子,还是沉默隐瞒一切的曲青君和云门馆,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谎言年岁越久,揭破时越是惊天动地。若是只有曲青君一人,她自然毫无畏惧。她在那一刻突然完全理解了任蔷,后悔与钦佩同时咬噬她的心:肩负一切并作出决定,原来是那样艰难。

“说服金满空十分容易。”曲天阳说,“我派去的人告诉他如何利用无垢之身修炼‘神光诀’,他尝试后十分惊喜,立刻答应了帮我传话,并帮我盯紧你。他已经有了足够的钱,当然还想要足够的权力,青君,你太不懂金满空这种人。”

金满空带去的话令曲青君心乱如麻,浩意山庄里的李舒愈发的激发出她满腔恨意。她认为李舒也是曲天阳的棋子,突然出现在浩意山庄,是曲天阳再明显不过的威胁。

曲青君确实对李舒起过杀心。四郎峰大水冲垮了四郎镇的土山,她在废墟中举起炎蛇剑,装作要对卓不烦下手,果真引出一旁的李舒。

为救卓不烦不惜暴露身份的李舒,让曲青君有一刹那的困惑。她在李舒身上看到了栾秋的玉佩,知道那是栾秋极为重视之人。李舒即便知道自己不敌曲青君,也要拼命从曲青君手中夺回玉佩,只因那是栾秋最重视的东西。

李舒好么?李舒坏么?俩人在四郎镇一番激斗,曲青君并没有使出全力。她看见李舒始终拦在卓不烦面前,不敢移动半步,生怕眼前女人会对这个平凡的小弟子下毒手。

遥望李舒舍命将卓不烦扔上山崖、栾秋跳入沈水救自己的心上人,曲青君在四郎峰上徘徊了许久。也许李舒能将栾秋拉出浩意山庄这个泥淖——这个念头古怪而扎实地在曲青君心里生了根。

赴金羌杀曲天阳的念头正是在那场大雨中成形的。

就像任蔷当年做的一样,为了保护云门馆的弟子与浩意山庄,曲青君决心利用李舒,去做一场戏。

虽然迟了十六年,但她很乐意去扮演一个背叛大瑀江湖的大恶人。

曲天阳手中的剑扎得很深,曲青君腹上伤口被剑身挖出洞来,血流如注。她是凭着一口气支撑的。

曲天阳丝毫不惧。

同样层级的内功心法,隐隐察觉同源者就在身边,两人丹田中力量有如泉涌。

“青君,可我没想过害你。”曲天阳柔声道,“当年我确实杀了唐古,可我从没要求过你和任蔷为我隐瞒。一切都是你们心甘情愿。自己做的决定,如果赖到我身上会让你好过,那就赖吧。只是……世人的恶言恶语,你我从来不放在心上的。青君,你倒是优柔寡断了。”

“那你便不要成亲、不要生子,不要招那么多的弟子。”曲青君的手缓慢向前移动,指尖碰到了曲天阳手心流出来的血,两人几乎掌心对着掌心,“你一心只想钻研武学,那便自己去钻研,哪怕你离家出走也无所谓。你为什么要折磨嫂嫂?!”

曲青君总是提到任蔷,这让曲天阳十分不舒服。他皱了皱眉:“已经死了的人,总提有什么意思?我让金满空转告你的无非就是一句话:我十分想念你,想让你到金羌来看看。”

“我知道。你想见我,还想见识见识我的‘神光诀’。”曲青君盯着他双眼,“大哥,世上最了解你的人,只有我。”

她手指一曲,一手拔出破天枪,另一手紧紧握住了曲天阳的手心。

无形而澎湃的风,忽然从两人僵持之处卷起!

在场所有人中,只有绍布和李舒面色同时一变。

绍布与白欢喜在门口探头探脑,此时忽然抓住了自己的脑袋。他那张布满黑色斑纹的脸上全是露骨的恐惧,双目圆睁,紧紧抠住自己的头发,忽然跪倒在地。

栾秋同时察觉李舒在颤抖。李舒无意识地握住他的手,睁大了眼睛。栾秋立刻感受到他正处于极度的惊骇之中,浑身战栗。

“肉鼎……”李舒模糊地说。

“什么?”栾秋听不清楚。

狂风以曲青君和曲天阳为中心卷了起来,仿佛有什么巨大的无形之物在室内膨胀,碎石簌簌落下。

“你的二师父在给曲天阳传功!”李舒在栾秋耳边大吼,“她在做曲天阳对我和绍布做过的事情!!!”

曲天阳在这一刻确实想起了李舒。

石床上的李舒,怯怯对长老们亮出掌心后笑着的李舒,被握住掌心后笑容逐渐变得惊惧的李舒。

李舒就是他找到的最好的“无垢之身”,最好的练功材料。

曲天阳见过绍布和李舒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在石室中翻滚。稚龄的孩子求死一般以头抢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后来连哀求都发不出声,只能抓住长老们的衣角,用最后一点儿力气跪地恳求。

“为了成大业,吃一点儿苦是正常的。”曲天阳这样对李舒说过。

但他没想过是这样的“苦”——从丹田爆裂出来的疼痛胜过他一生经历过的所有。“神光诀”和“明王镜”一样,都可通过手心的劳宫穴传功,那是最为直接、简单的方式。“神光诀”功力涌入曲天阳手心时,他手臂有一瞬间失去了知觉。

紧接着仿佛□□从手臂骨头处逐寸炸开,他放声嘶吼,近乎失声。庞大得令他也畏惧的痛苦吞没了他所有的感知,半边身体毫无知觉,仿佛不被自己控制。

体内的“明王镜”被“神光诀”引发了巨浪。外人内力带来的痛,令“明王镜”不得不抽空丹田所有力量用来抵挡。曲天阳瞬间被空空如也的丹田吓了一跳:他几乎以为自己失去了所有内力。

但没等他反应过来,接二连三的爆裂席卷全身。“明王镜”和“神光诀”两股大力正以他的躯体为战场,痛快鏖战。

煎熬与剧痛让曲天阳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从曲青君按住他的劳宫穴彻底释放内力,到曲天阳虚弱出掌把曲青君击飞,一切不过只发生在瞬间。

然而曲天阳双目赤红,□□流水,摇摇晃晃,如同与身体的裂痛、失控已经僵持一辈子。

他脑中什么都没有想,没有后悔,没有愤怒。求生的本能让他只剩下一个念头:必须立刻压制体内的“神光诀”。

曲青君撞在墙上,腹上还插着那把剑。她来到金羌,已做好一命换一命的打算,此时跌在地上,虚弱地看着失禁的曲天阳发出笑声。

“你一定没想到……我的‘神光诀’已经练到第九重。我不必学你那些恶毒法子……”她笑得满足而疯狂,“尝尝吧大哥!九重的‘神光诀’,九重的‘明王镜’,你撑得住吗?”

李舒和栾秋从通道中爬出,迅速掠到曲青君身前。李舒肩头有伤,只能单手御敌,栾秋则站在他身边,两人如同一体,成为保护曲青君的盾牌。

然而曲天阳并不打算吸收曲青君的内力。

他要一些更纯净的、层级更低的“神光诀”或者“明王镜”,可以如溪流般引导体内乱窜的内力。

也就是说,他需要几个苦炼门的低级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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