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千钟看着褚清殊的眼神，从一开始戒备与攻击性变成了疑虑，他就明白褚清殊大概是猜出来了。
“是我。”贺千钟笑道，认了褚清殊的猜测，“你比我想象中的更聪明一些。你也不是天清剑尊吧？褚清殊……或者你原本的名字是什么？”
褚清殊默了两秒，淡淡的说道：“褚清殊。”
贺千钟微怔，微微睁圆了眼眸惊叹道：“原来是这样，一模一样的名字吗？”
“嗯。”褚清殊点头，有些疑惑：“他和你的名字不一样？我是说……”
按照褚清殊阅文无数的经验，一般只有名字相似或是一致的情况，才会有大概率穿书的可能性。
贺千钟明白他说的是谁，点头道：“嗯，不一样的，他叫郑安阳。而且，他好像并不知道我的存在。”
贺千钟叹了口气，笑容变得有些无奈和苦涩：“这里应该是我的识海？或者是什么别的地方？我也不清楚。我在这里待了很久了。或者说，自从他来了我便一直在这里。他似乎不知道我的存在。”
“他是郑安阳？”褚清殊问道。
贺千钟点点头，接着说道：“是。有一天醒来之后我突然发现自己操控不了自己的身体了。而是另外一个灵魂在控制这副躯体，我只能够在这里看着，什么都做不了。他似乎感受不到我，但是我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他的想法，他的心声，以及他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或许是因为，他用的本来就是我的身体。”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贺千钟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在珍珑局开启之后，我就发现自己能够感知到的东西似乎多了一些。他的分身傀儡我甚至也可感知得到。在花朝宴的时候，我意外地发现你居然能够听到我的声音。”
“或许因为，我也是鸠占鹊巢的灵魂？”褚清殊猜测道。
“不是，你的身体里没有第二个灵魂。”贺千钟摇头否认道，“我知道你和郑安阳来自一个世界，我也知道我们只是书中的人物，而我是那个无数关环加身的男主。但你和郑安阳又不一样。你似乎，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这是，什么意思？
似乎是从褚清殊微怔的脸上看出了不解和震惊。但是贺千钟也没办法解释更多的东西。他是书中人，知道的或许还不如他们知道的多。
贺千钟绕开了他的疑惑，回答了他上一个问题，关于现在是什么情况：“刚刚在你的剑刺向他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可以将你拉入这片空间里，所以擅自做主，或许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实在抱歉。”
他明朗的星眸之中含了一丝歉意。
“但是我很恨他。在知道书里的情节之后，我更恨他了。”贺千钟喃喃道，“我恨他沽名钓誉，更恨他用我的身体去追求所谓的男主气运。所以，谢谢你。”
说着，贺千钟朝他笑了一下，那个笑容夹杂了释然和感谢，带着一丝决绝和坦然赴死的平淡。
笑容很淡，却蕴含了千言万语。
“吾辈生当为万民，修行一事，逆天而行，享天地灵韵自当馈以祥瑞和平。吾之一愿沧浪气运昌隆，乃吾之私心。吾之二愿五域安平，乃吾之本分。吾之三愿世间万物生灵自由而繁盛，兴兴向荣，不为私欲所困，不受利益残害，乃吾之所向。”
褚清殊突然想起少年曾意气风发的豪言壮志，爽朗而自信，眼里光辉熠熠，灿若星河。褚清殊不记得这段话出现在原著里，但是在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就是精准无比的浮现出了这些话，并且他笃定，就是贺千钟说出口的话。
那似乎才是真正的他，配得上男主这两个字。
薄薄的一页纸，纸外与纸内的世界同样灿烂盛大，究竟哪一边才是真的，褚清殊也不说不清楚，庄周梦蝶，亦或者是蝶梦庄周。
贺千钟最后那个饱含谢意的笑容一同随着白光散去。褚清殊的眼眸再次聚焦时，他手中的七星长剑已然贯穿了贺千钟的心口。
准确的来说，是抢占这了贺千钟躯壳的郑安阳。
“吧嗒”一声，血滴顺着剑刃滴落，在地面上绽开了一朵小小的血花，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坠落，很快就蓄了小小的一滩。
都，结束了。
那双正义的眼睛里还停留着狰狞和不甘，微微圆睁而不可置信。小小的一双眼囚禁了两个灵魂，框住了两条命。
都结束了。
褚清殊这么想着。他感到有些疲惫，缓缓合上了眼。
他或许是担不上贺千钟的那声感谢的。至始至终他都自私得很。他心中装不下天下苍生，他也没有当救世主的能力。
他来时是想要保护那只受尽委屈的狐狸，他始终也只是想要保护那只狐狸。
现在，他的狐狸安全了。
褚清殊唇边挂着浅淡的笑，丹田处碎裂的剧痛提醒着他正在发生什么。终究是他托大了，老旧的自行车还是经不起颠簸，他这千疮百孔的身子还是没能够负荷动大乘期的修为。
希望那只狐狸不要太难过。
褚清殊这么想着，彻底失去了意识。
根据后来的人回忆，五域曾经遇到过一次浩大劫难。阴云满布数日未散，是停云楼天清剑尊及时挺身而出，救众生于水火之中。
有人传言，五域多年此起彼伏的妖乱都与此次重大的浩劫有关，不过是此次劫难的预兆罢了。
也有人传言，此次浩劫乃是人为造成，还好有天清剑尊在，像是多年前天裂一样，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
也有人说，天清剑尊终究未成神明，在那一战中消耗过多而至身陨。此言一出众人哗然，然而自那日后在无人见过传说中风姿绰约的天清剑尊。后来有人爆出了天清剑尊就是琉璃谷谷主褚清殊，不少人为求心安，纷纷前往琉璃谷追求真相，无果。
再后来半信半疑就变成了深信不疑。
人人都知道殁天清剑尊在多年前那一役中。
然而人人都不愿相信。
【作者有话说：感谢“鸪”宝贝这几天打赏的寒武浮仙～
然后谢谢宝子们的关心，已经好很多啦！大家一定要注意防护哦(??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