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气儿从邙山北上，来回折返，五域挨着个儿的逛。中途得了本不错的心法，褚清殊给了顾引帆，还真让这狐狸修炼出了一点儿名堂。
褚清殊似乎已经忘记他最初云游的目的，只随心所欲的和这狐狸瞎逛。
渐渐的，他发现这只狐狸并不是他认知中的那样，乖巧和温顺。
这狐狸，坏得很。
第一次意识到不对劲，是在邛川。
那时候他们在一个小渔村里落了脚，有个很可爱的小姑娘盯着褚清殊看了很久，眼神似乎很好奇，还带着一点点想要上前沟通交流的渴望。
但是没敢。
褚清殊撩起眼皮儿看了她一眼，就把人吓走了。
只是这个豆丁大小的小姑娘每天都回来他们落脚的地方徘徊，褚清殊莫名觉得有些紧张。他不擅长和人打交道，更不擅长和人类幼崽打交道。
于是就这么不远不近的保持着一个距离。
直到那一日，那个小豆丁没有如同往常一样来。褚清殊觉得奇怪，就出去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在巷尾看到了那样的那只狐狸正抱臂站着，浑身上下是褚清殊从来没见过的桀骜不驯。
“那说好了，从今往后就不许去。”他居高临下，看着被拦住的小豆丁，笑得张扬而明艳。
小姑娘垂着眉眼委委屈屈，害怕但是不敢出声，迫于顾引帆的淫威只能够连连点头，看得可怜死了。
褚清殊觉得新奇。便躲了起来没有出声。
“你就不怕，大哥哥知道了，生气。”小姑娘不敢大声责问他，只能又小声又委屈的说着。
顾引帆弯腰坏笑道：“你不说他不会知道哦，不要妄图告诉他。他身边只能够有我一个。”
褚清殊被他过分蛮不讲理和霸道的发言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一向寡淡的脸上出现了明晃晃的惊讶：欸！原来他养的狐狸居然是这样的吗？
小姑娘撅着嘴，不满，但无能为力。
顾引帆继续说道：“喏，这个糖给你。这个你拿着，能买好多糖。”
糖是甜甜的琥珀糖。褚清殊也买过，因为顾引帆好像很喜欢吃甜的东西。
小姑娘抗拒不了糖的香甜，脸皱成了苦瓜，最后视死如归塞到了嘴里。
顾引帆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得意洋洋的摇头晃脑：“公平交易，拿了糖，就不可以再去找那个大哥哥了。”
糖真好吃。小姑娘含泪点头，又往嘴里塞了一颗。
褚清殊脸上的惊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笑。他看着那只叉腰得意的狐狸，那天终究是没有暴露自己。
后来，他当真没再看到过那个小姑娘来找他了。路上遇到了也是绕着走。虽然看起来有一点点不舍。但是，是个遵守约定的好孩子。
顾引帆在他面前却是依旧乖巧，依旧顺从。一点破绽看不出。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
后来褚清殊将他带回了停云楼，做了停云楼的弟子。
顾引帆想要拜他为师。
被褚清殊拒绝了。这狐狸，不适合他的剑道。褚清殊不想误人子弟。可就算如此，他与这只狐狸也依旧亲密。
并且日渐亲密。
时间长了，褚清殊发现自己周围原来那帮满眼仰慕的小弟子，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顾引帆装得老实，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就好像，每每有弟子来找褚清殊表达敬仰之情后，把人约到练武场好一顿胖揍的不是他一样。
不知道出于一种怎样的心理。褚清殊一直纵容着这只狐狸，任由他像是圈地盘一样的行为。
大概是，因为他漂亮？
人总是对于漂亮的生物，多加纵容和耐心。
褚清殊也不能够免俗。
这只狐狸对他来说很特别，亲厚，却不像是易汀檀和琴拂欢他们那样的友谊。更不像和褚幼宁那样的亲情。
很怪。
褚清殊有些说不上来。
但他很清楚，自己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反而很喜欢。
像是荒芜的莽原之上闯入了一只可爱狡黠的狐狸一样，褚清殊感觉自己平淡如死水的生活都变得绚烂起来。
有时候仅仅只是看到这只狐狸，心情就会如同三月暖阳一样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