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郡想卖,赵雍提前说话了,说只有几块,他拿出七八块树脂比较少的,白木树皮比较多。掌柜的拿出工具来仔仔细细研究了一个时辰,说这些木头上的沉香可以,但是不如他第一块。第一块就是路拾掰开的那块。掌柜的把上面属于木头的地方弄掉,然后称了称分量,足足有七两。说如果他们要卖可以给二百八十两银子。要是不信他,可以再去别家铺子问问,这价格他给的很公道。
赵雍说信他,当即一手交钱一首交货,然后又不经意问掌柜的,要是以后还有这样的能不能卖给他,要怎么保存这个,晒干后沉香会不会毁坏,他们一出去采药就走几个月的。掌柜的就仔仔细细地告诉他怎么保存好,怎么维护。赵雍听了不少,还问了不少,最后拿着银子从药铺出来。
“我觉得他在忽悠我们。我看见他把那木头偷偷放在柜子底下了。”掌柜的虽然把木头给弄下来只留沉香,但是那木头他却没还给他们,也没扔掉,显而易见那木头肯定也有用处。他们弄得时候弄了很多的木头,木头分量不轻。
赵雍道:“所以我问了他如何保存沉香,而且他也答应了以后我们以后出货可以找他。”这是行规了,他肯定要挣一点,但与此同时他给他们保密。如果业内有人采到了高价值东西,固然让人羡慕,但也会有人眼红。也不是没有过,他入行的时候就听前辈说过有一个药农在深山老林中运气好挖到了人参,卖掉后得意地炫耀,还说他知道那边还有一颗没长成的,等他以后去挖,然而被同行人知道了,后来他又去挖人参的时候,有个人趁他半夜入睡的时候闷死了他,夺走了人参。
周郡受教了,“家里的先保存好,我总觉得能卖的更高一点。”他们现在并没有议价能力,吉县不是繁华的禹城,好东西价格也不是很贵。赵雍同样同意他们的看法,他问了保存方法也是要这样。反正在他们下营村,没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说实话扔在外面都不一定有人捡回去。
周郡就拍了拍路拾的小屁股,“走,哥哥带你去买好吃的。”然后他们就采购了一大堆东西。这沉香的分配是五五分,赵雍说从他那里那一份给路拾,周郡推辞没推辞掉。他家的小福星是该多的一份,所以带着路拾扫荡城里的零食和水果还有各种糖,糖葫芦就买了三串,糖人两个,更别说瓜子苹果了,还有那种李子桃子李子红枣梅子,都买了一点,这回让路拾吃个够吃个饱。
周娇回去的时候,路拾吃的饱饱的,躺在椅子上,打着饱嗝,周郡把饭端出来,“路云还没回来,你去田里喊他一声回来吃饭,我给你们带了卤猪头肉。”
周娇拍了拍家里的小奶狗,“去,喊你哥来吃饭。”可惜小奶狗只会汪汪。都七个月了,不是奶狗了,可还是笨得很,还没她家大鹅聪明。周娇也是嫌弃,正想着还是自己去吧,路拾就慢悠悠地从椅子上下来,双颊鼓鼓的,“我去喊哥哥吃饭。”
他像只企鹅一样一摇一摆地走了,周娇想让他好好走路,周郡瞥她一眼,“别管路拾,他吃多了。”吃的走路都走不稳了。而且这晚饭他肯定不会吃了,这是故意磨蹭,害怕叫他吃饭呢。
周郡想到这,笑了,没想到路拾有一天也能躲避吃饭了。想着手上的银子和剩余的沉香,他嘴角裂的更加开心了,这回买铺子该提上日程了。孩子们还不知道,周郡稍微透露了一点风声,让他们别为钱担心,继续给他在学堂里好好读书。
赵雍这边也和母亲说了,说他们要盖新房子。去年就说开春建房,现在推辞都到了夏天了,要感慨行动,不然三伏天天热了,人受罪。把这三间茅草房推了,盖砖瓦房,再把厨房好好整一整,耳房也弄一个,姐姐应该有个单独的房间了,他们盖一个一进小院就够了。还有厕所,赵雍早就想把厕所推了重建,就按照周郡家的设计那样来。
他们这边盖房子的时候,周郡他们闲着,弄仙人草晒干。然后周林和王虎一家也要盖房子了。他们盖房子不是青瓦房,这回盖得是土坯房,周郡也去帮忙了。他们的房子比赵雍家简单,不出一周就盖好了,王冬嵩加班加点的也弄了几件家具摆进去了,收拾好了。然后周林即宣布他下个月成亲。
周林一副我马上就有媳妇你们羡慕吧的表情说道:“七月初八,我的好日子,你们都穿好看的,跟着我去十里村迎亲。”
十里村的姑娘?那不是赵家舅舅的村子吗?周郡这段时间忙的要命,家里田里养鸡晒仙人草偶尔还要给三个孩子指点功课,再去赵雍家帮忙和赵雍讨论一些事情,很久没关注周林了。诧然听到他娶得姑娘是十里村的,就多看了两眼,回去后周娇给她解惑了。
说是周林自打赵家舅舅去了牢里后,他们又和赵家闹掰后,周林就每隔半个月去一次十里村的山头。因为他在那里打到过一只野猪,就觉得那肯定是个好地方,最好还能再捞一只。但是野猪没捞到,捞到了一个媳妇,他媳妇是十里村的姑娘,那姑娘姓张,是家里的老大,底下弟弟妹妹一大堆,姑娘特能干,自己上山砍柴,没曾想不小心掉进了周林的陷阱里,崴了脚,这回就和周林认识了。周林为了弥补人家给人家砍柴,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熟悉了。然后那姑娘为了弟弟妹妹耽搁了,年岁比周林还大两岁,在乡下这样的姑娘算是大龄了。
周林回来和周大婶娘一说,周大婶娘就托人打听那姑娘情况,姑娘是好姑娘,能干的很,家里田里一把抓,就是被家里人拖累了,年龄有些大了,而且也明确说了嫁了人也不会不管家里的,所以婚事也难。周大婶娘是有些犹豫的,因为那姑娘家里有三个妹妹,两个弟弟,最小的弟弟和路拾一般大,家里老娘和爹年纪都不小了,要是成婚后还要管家里,对他们家也是个拖累。
但是周林自己愿意。还说男人养家天经地义,帮着媳妇娘家也是理所应当的。周大婶娘见儿子坚持,又想着儿子年纪也不小了,那姑娘人品打听着也好,也能干,而且女人成了亲有了孩子后肯定会向着婆家的,就和周林他爹商量了下也同意去提亲了。那姑娘听媒人说周林同意成亲后让她时不时地回娘家,想着下营村和十里村也不远,很利落地同意了婚事。彩礼也没多要,只要了三两银子。然后找人算了吉日,下个月成亲。周大婶娘听到这个日子也很满意,这姑娘是个懂事的,下个月成亲,嫁过来了也不耽误秋收。所以又给姑娘做了两件新衣服一双新鞋子和两床新被子,接着布置新房。
周林是周家村和王家沟年轻一辈第一个成亲的,周大婶娘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想大办婚宴的。周林家就一家三口养鸡种地打猎攒下不少钱,还有和周郡一起去采药拿回的四两银子没动过。所以他们也不吝啬请村子里的人一起来吃喜酒热闹热闹。
周郡周立周明王冬嵩王仓当然还有王大顺和路云及王奔等一连串的未婚的大小伙子都要跟着周林一起去十里村接新娘。周郡这个熟,伴郎嘛。他以前也帮着亲戚家迎过新娘,所以今天他们这群半大小伙子格外的喜庆,都穿着自己好看整齐的衣服,大喜日子不能丢人不是?
周林今天穿得新郎服,火红火红的,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们,目光扫到周郡的时候愣了一下,这小子怎么白这么多,这不科学啊。头上包裹着的那个破头巾也给弄掉了,额头露出来饱满圆润,五官端正,眼里带笑,腰板挺直,四肢修长,看着比他还像新郎官啊。不过周林很自信,今天这还是他这新郎官最帅最猛,周郡那白斩鸡似得单薄身材可比不过他。
周林嘿嘿一笑,冲周郡道:“兄弟,待会儿你给我收敛点,今天我可是主角。”他说话直来直去,周郡笑嘻嘻的,也不在意,“我可抢不了你风头,咱这一溜排哪个不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器宇轩昂的。”
“对啊。咱们这可是为了你挣面。说不定新娘子那边有也有姑娘看上我了。”王大顺笑呵呵的,大言不惭地说道。周明吐槽一句:“你就吹牛吧,要看也是看上我。”几个人打打闹闹地带着两个吹喇叭敲锣吹喜乐的跟着跟着花轿去十里村了。
吹喇叭抬花轿的迎亲队伍是杨婆子给他们介绍的,十里八村娶亲想热闹的都找他们。新娘子那边也很顺利,接了新娘回来后,就又敲敲打打的,什么拜天地闹洞房啊。周大婶娘找郑村长买了米酒给众人喝,虽然一人一碗但也是大手笔了。而且喜宴上还有猪肉羊骨鸡鸭等大肉菜,这算是高规格了。下营村有想来凑热闹的给了份子钱也来吃上一顿,等到众人吃吃喝喝完毕后,天都黑了。
周郡也累得不行。说实在的他也没忙什么,他就帮着跑上跑下的,端端菜送送水招呼招呼客人,然后还和周立周明他们一群人起哄。大概是今天跑一天疲惫了,他帮着周大婶娘他们收拾碗筷,让周娇带着昏昏欲睡的路拾先回去洗漱睡觉。
等他收拾好回去的时候看到赵雍在河边,“刚才吃饭的时候你没来,赵兰姐和婶娘来了,你在干嘛呢?”
“随了一份礼,一吃吃三个人不太好。”赵雍说的一本正经,“我在家砌墙。”
这个道理他无法反驳。
“你喝酒了?”赵雍走近他,问。周郡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很明显?”他吃饭前喝了一口,刚才收拾好残局,周大婶娘说米酒还剩一点,让他们几个人分了。周郡觉得热,就喝了。没想到喝完后更热更渴了。
赵雍点头,离得近看见了周郡绯红的脸,黑白分明的瞳孔里也比平常的冷静多了一丝懒散和迷蒙,显得水光潋滟。今天穿得格外喜庆,带着生动之色。他心中一动,不禁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脸颊,“很烫。”怕周郡不信似得,又加了一句:“很红。”
周郡哦了一声,反应比平时慢一点,赵雍扶着他的肩膀,“算了,我看你走路都不稳当了,我扶你回去。”
“没事。”周郡话是这样说,也没推开他。
“有一个成亲了。”
“你也想成亲?”赵雍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周郡笑着:“我嘛,还没想过。反倒是你婶娘该催了吧。”
赵雍轻笑一声,“我成亲要选自己喜欢的人。”
“你这不是废话吗?”周郡觉得他说了等于没说,谁成亲会找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又不是受虐狂。
赵雍不知道怎么就吐口而出问了一句:“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哈哈,”周郡笑起来,觉得他们俩像小学生说悄悄话,他调皮的心思上来,又因为有些醉意,所以说话也毫无顾忌,“有啊,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他靠近赵雍耳朵,呼吸可闻,身体也贴着赵雍。
赵雍感觉到耳朵发烫,周郡的嘴唇似乎贴在了他耳根,他身体僵硬起来,就听到周郡说:“我喜欢财神爷。很喜欢很喜欢。”
赵雍:……
赵雍深吸一口气,揽住他的肩膀,将他半拖着赶紧走着,推开了院门。
回到了院子内,院内静悄悄的,两只大白鹅警惕地扇了扇翅膀,周郡嘘了一声,路云他们应该都睡了,要安静。小奶狗在他们俩脚边扭来扭去的。
赵雍轻轻一踢,小奶狗就回了自己的狗窝。
周郡扯了扯衣领,他很热,想先去冲个凉水澡,就先去厨房灌了一大口水。厨房里周郡点燃了蜡烛,烛光很弱,还没有院外的月光明亮。
赵雍倚在厨房门口,和他说着送皮蛋的日子和他要去禹城的日子,周郡漫不经心地听着。赵雍的声音很轻,目光游移在他的脸上和嘴唇上,见他舔了舔嘴唇,声音顿住了。周郡擦了擦落到下巴上的水珠,听他没说话了,问:“渴了?这是凉茶,松针水泡的。”就给他递了一瓢水,赵雍没接,周郡只当他不渴,自己又把一瓢水灌下去,终于不再口渴了。
他看到隔间的水桶里没水了,提着水桶到院子内水缸打水,赵雍直接把水桶接过去,给他提回来,周郡拿了毛巾,准备脱衣服洗澡,见赵雍还没走,他也不当回事,随口道:“你去屋里给我拿个衣服,要蓝色的拿个袍子。今天穿得这么多,热死了。”为了周林哥的体面,他特意多穿了一件好搭配的外套。
周郡越发觉得热。他想着晚上应该会凉爽一点,他脱了外套,又把里面的深衣脱下,随口嘀咕道:“这天气真热,三伏天没冰箱和空调真是受罪,不然有冰镇西瓜吃也行啊。”他说完后才是一愣,说秃噜嘴了,连冰箱和空调都出来了,发现有些露馅了,撇过头去,一看赵雍竟然还在倚靠在门口。
他卡住了——
因为赵雍也在看他,目不转睛,瞳孔里是他的倒影,目光很深邃也很奇怪。他被米酒泡了脑子还没思索出来这目光的含义,他的眼神和赵雍目光接壤,刚想出声询问赵雍怎么不给他拿衣服。赵雍就扭过头转身就走了,留下一句“衣服你自己拿吧,我回去了。”他走得很快,几乎有些落荒而逃的模样了。
周郡皱起了眉头,这赵雍难道也喝醉了?这行为眼神都怪怪的,他挠挠头,很快冲完了澡,披上了脏衣服回到自己卧室。躺在床上的时候脑海里不住地回想赵雍刚才看他的眼神,充满着炽烈的欲望,似乎他是那长在地里充裕茂盛的贵重药材,恨不得赶紧采摘,火热和渴望都没掩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