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元始又被两个护士放到轮椅上坐着,推入了另外一个放着许多仪器的房间。
惨白得像是太平间一样的房间让元始精神了不少,他默默地看着周围,温驯地做着一项又一项的检查。
结束后,他被放在原地,几个护士打着呵欠,守着他。
房间内,赵医生面色凝重地说:“元先生,元小姐,你们看看这里,他体内的所有器官都在衰竭中,所有身体功能都处于退化,虽然找不到癌细胞,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身体大概是撑不过一个月了。”
小叔叔瞪大眼,诧异地喊道:“你的意思是,他不到一个月就要死了?莫名其妙!这怎么可能?上次检查不是挺好的吗?只是有点营养不良而已,怎么一下子这样了?”
“我也觉得奇怪,但确实如此,你看这里,他的肝脏都萎缩了,这种样子的身体一般只会出现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老人身上。”赵医生摸着自己残缺的半边耳朵,嘴角微勾。
“上一次的检查不是很正常吗?这才隔了几天而已,怎么会这样?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大伯沉声问道。
赵医生翻出之前的报告,扫了几眼,回答:“上一次确实没问题,这里到处都有监控,如果您有疑问,可以随时查监控,任何时候的监控我们都可以提供。”
“大哥……”二姑姑朝大伯试了个眼神。
三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二姑姑说:“只要跟我们无关,死了就死了,还可以省不少功夫。”
小叔叔附和道:“是啊,证明是自然死亡不就行了?”
大伯沉吟片刻:“不行,外面的新闻讲得很难听,影响公司形象,那个老律师一直不肯松口,烦人得很。如果真要他病死,那我们必须给他治疗才行,起码也要抢救一下,”
二姑姑霎时笑了起来:“还是大哥想得周到,我去和赵医生商量下。”
元始被人换上了新的病服,一个护士推着他往外走。
这还是元始第一次走出这一层楼,他看着周围,跟着一群人一起进入电梯。
“你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吗?说出来让你高兴下吧,他们要送你去正常的医院,开心吗?啧,就知道你不会理我咯,算咯,照顾你那么多年,你都没理过我,跟我说句话吧,嗯?一个字也行啊。”
元始恍若未闻地抬头看向前方,他看见了救护车,还有救护车旁表情悲伤着急的大伯、二姑姑和小叔叔,小叔叔的演技明显青涩些,眼泪都憋不出来一颗。
“来,盖上毯子咯,别着凉咯。”
厚重的毛绒毯子盖在元始的头上,轻易地将他整个人都遮挡起来。
坐上救护车后,伴随着张扬的鸣笛声,一路招摇地来到市里最豪华的私立医院。
天空初初破晓,橘黄色的光从高楼身边散发开来,光晕打开来,像一副虚假的画。
下车的时候,元始歪着头,摇开头上盖着的毛绒,睁大眼睛去看周围的景色。
私立医院的绿植做得很好,时间虽然很早,但花园里已经有正在晨练的病人,有人推着吊水瓶,有人在打太极,有人在木质桌子上吃早餐。
“走咯。”护士推着他,慢慢地进入灯光明亮的住院部大楼。
“想不想吃水果?要不要给你削个苹果?不理我?那就是要咯,等着我啊。”
独立的病房很大,打眼看过去,不像病房,反而像豪华套间。
元始轻轻一抬手,掩盖在病服下的束缚带脆弱地断了,他又动了动,手脚和腹部上的束缚带都从他身上脱离下去。
或许是自由惯了,此刻没有双脚的感觉竟然变得很陌生,元始的动作停了停,没有选择下地,反而是生疏地推着轮椅,迅速离开这个房间。
走廊上静悄悄的,没有人,元始还记得电梯的位置,他数着地上的花纹,来到电梯门口,挺起身按了电梯,门开后,他把自己推了进去。
按楼层的时候,元始歪头想了想,点亮了顶楼的数字。
滚着轮椅出了电梯,元始顺着逃生指示灯走,来到了顶楼的大门前,一把生锈的陈旧锁头横在他的面前。
元始扯下身上的毯子,覆盖在自己的手上,再握住锁链,用力一扯,门开了。
刺眼的阳光透过门缝照射进来,顶楼天台上的风很大,把元始身上的病服都吹得膨胀起来,好像竭尽全力要将他吹走。
元始推着轮椅压过门槛,他缓慢地伸手关上身后的门,环顾一圈周围的环境,只看见几个高大的储水箱,还有一些不规则排列的石柱。
除此之外,整个天台上都围着大约两米高的荆棘铁网,像是在防备着什么。
元始推着轮椅滑过去,停下来,抬手碰了碰铁网上闪着锈色的尖刺。
在医院楼道上,大伯跑得最慢,小叔叔拉着踩着红底高跟鞋的二姑姑,跑在最前头,连保安都跑不过他们。
“在这里!锁头被砸开了!快来!”
大伯听到这句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加快速度跟上去。
推开顶楼大门,气喘吁吁的一行人涌了进去。
二姑姑视力最好,反应最快,她尖叫着:“元始!快下来!”
小叔叔抬起头,双眼被太阳刺眼的光芒闪了下,他眯着眼缝,艰难地看清眼前一幕后,一瞬间,腿都软了,跪坐在地上。
也不知道元始哪里来的力气,怎么能够爬得那么高。
他翻过铁网,像一只表演杂技的鸟,用两只爪子虚虚地抓住铁网,悬挂着半个身体,只要他松开手,便毫无挽救的可能。
他会直接坠下高楼,摔成一滩肉泥。
“小始,发生什么事了?你跟大伯说,不要冲动!到底怎么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不要吓我们了,求求你,下来好不好?”
大伯浑身都在发抖,整颗头都被汗湿了,他哆嗦地恳求着。
元始隔着一层铁网,望着脚底下的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