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奈特点点头:“是的。”
齐江淮狐疑地问:“是什么契机让你这个时间点过来告诉我这件事情?雷亚杰说你在楼下站了一个多小时,你当时在想什么?我猜,你一开始根本没打算告诉我真相,就像我们打算隐瞒紫星皇那样。究竟是发生了什么,逼得你纠结许久仍是决定来告知我这个真相?”
斯奈特猛地一震,快速控制好面上的表情,暗暗惊叹着齐江淮的敏锐程度。
他仔细想了想,发现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便据实以告。
片刻后,齐江淮忽地发出一声怒吼。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如果我不问你,你就打算瞒着我是吗?元始脑子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跟军中禁药有关系吗?这些你都查明了吗?”
斯奈特猝不及防地面对着齐江淮突起的怒火,一时之间说不上话。
“我现在之所以可以心平气和地跟你说话,是因为元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会感到任何痛苦,他依然可以自由自在快乐地活着。但他要是因为军中禁药的原因,会产生各种副作用,比如你刚刚说的脑子里的问题……”
斯奈特为难地看着齐江淮,他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他压根没想到齐江淮会在陡然间变得这么激动,元始在他心中的地位竟然这么重要。
齐江淮一下从杌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斯奈特。
“斯奈特,你刚刚说他不见了,那是怎么回事?还有他的双手是怎么回事?你看清了吗?怎样的伤口?怎么弄的?你是被恐惧冲昏了头脑吗?不行,我必须过去看看!”
见到齐江淮抬脚就要离开,斯奈特下意识地要阻拦齐江淮,可在拉住齐江淮的手臂后,他又愣住了,突然间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
“你在害怕什么?斯奈特。”齐江淮咬牙问道。
斯奈特迟疑了下,说:“我认为这个时候,我们应该给他们独处的时间,不仅是紫星皇,其实元始的样子更是不对劲,紫星皇的腺体气息比我强得多,如果我们现在去了,万一弄巧成拙,反而不好。”
齐江淮难以置信地瞪着斯奈特:“斯奈特·多科特!你到底还记不记得元始是Beta,若紫星皇是优性Alpha,他们两个还有在一起的可能,但紫星皇是最优性Alpha,光是释放一点点荷尔蒙信息素,都能毁掉元始的身体,这个既定的事实你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吗?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斯奈特摇摇头,解释道:“我知道,但紫星皇之前已经把腺体气息探入元始的身体里了,我就在旁边看着,元始的身体并没有排斥反应,这不就说明了,或许他们之间还有余地吗?”
“那又如何,你能保证紫星皇永远都能克制住自己吗?这才一个月的时间而已,能够说明什么?”
齐江淮甩开斯奈特的手,一脚将门踢开,大步走出了房间。
雷亚杰站在门外,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很克制地没有去偷听,所以根本不知道房间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瞄了眼斯奈特医生,下了决定,他还是先跟上齐江淮的步伐好了。
——
光线明亮刺眼的医疗室里间内。
元始眼神空洞地躺在廖铭的怀里,他仍然忘不了坠楼的失重感,耳边依旧回响着大伯、二姑姑和小叔叔的尖叫声,这些嘈杂混乱的画面令他根本无法平静下来,他只能让自己处于放空的状态,尽力去隔绝那些杂乱的声音。
廖铭无声地盯着怀里的人,他宛如一枝失去了所有生命力、连根一同离开土壤的盛期花朵。光看外表,看不出任何问题,实际上它已经一脚跨过死亡的边际。
“廖铭,你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吗?”元始轻声问着,沙哑的声线更让他显得脆弱不堪。
廖铭的嘴唇贴在元始的卷发上,他回答着:“再给我一点时间。”
元始的声音里带着愧疚:“对不起,是我没有坚持住,本来还有时间的,但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我等不了了。”
他曾经问过蒂妮:“最多能活五年,那么最短呢?最短能活多久?”
当时的蒂妮正在处理手上的药剂,她头也不抬地说:“到那一天,你就会知道了。”
元始一开始没理解,现在他理解了。
如果那时候,他没有选择跳下去的话,或许他还能继续活下去,但他输了,他在这场心理博弈中自己认了输。
原本对他来说还算宽裕的时间,在他跳下去的那一瞬间起,就进入了短暂的倒计时。
听着元始异样的话语,廖铭低下头,操纵着蔷薇紫的雾体慢慢缠绕上元始的手脚。
元始感觉到了轻触的痒感,他耸拉下眼帘,费力盯着雾体没入自己皮肤内的画面。
元始提醒道:“廖铭,不要伸到头里面去。”
廖铭抬起一只手臂,顺着元始的脊背上滑到圆润的后脑勺上,问:“为什么?”
元始摇摇头:“如果告诉你,我就会立刻消失,你要知道吗?”
廖铭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会自己猜出来的。”
元始不由地偷偷地笑了。
他蒙上一层阴翳的眼瞳终于点上几颗星光,他仰头望着廖铭的下巴,用几不可闻的气声说:“跟我做爱吧,廖铭。”
——
贞勒斯忙了个通宵,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处理好后,他才去转完最后一笔账,对象是莫尔斯。
洗漱一番后,正准备睡下的贞勒斯隐约听见了毫不掩饰的脚步声。
他立刻从床上坐起来,警惕地盯着四周。
高大如一座山脉的男人也不隐藏自己的身影,他从窗帘后面走了出来。
“贞勒斯·普利莫,为什么给我转账?”莫尔斯低沉的嗓音问道。
贞勒斯霎时松了口气,他整理了下头发,回答道:“是元始先生给你的酬劳,你就安心收下吧。”
莫尔斯顿了下,问:“为什么?”
贞勒斯摇摇头,老实地说:“都说了是酬劳,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执行命令的人。”
“元始过得还好吗?”莫尔斯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