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疏说道:“我们拜堂吧?”
乔桢想要拖延时间,便说:“就我们两人?这婚结的太冷清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你应该不想请自己的族人。我沉睡那么长时间,原来那些追随我的小妖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而且我也不想洞房花烛夜乱糟糟的。”万俟疏把乔桢拉到洞口,既然他们都没有高堂,那就只拜天地好了。
乔桢知道自己不是万俟疏的对手,所以他假装乖顺,想先和万俟疏成亲,把万俟疏稳住,等到万俟疏对他放心了,看管不是那么严了之后就想办法逃跑。而且他不想待在山里了,要去外面。他长那么大,只有寥寥几次到山外卖山货,买物资回来。以前他也曾经想要离开大山,越山寨的人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过着靠山吃山的生活,看守圣地。传说圣地里有祖宗留下的宝藏,但也没谁见过。乔桢觉得守着摸不着的宝藏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想办法改变寨子的生活水平。
但是在这样封闭的环境中,又加上自古就有圣地传说传下来,所以越山寨的人在圣地这方面的思想就跟洗脑了一样,觉得一定要遵守祖训不让人进圣地。乔桢没找到愿意和他一起走的人,再加上他要是出去没钱没地,跟流民一样,很难扎根下来,所以就打消了念头。
乔桢本来是想利用进圣地的机会带出宝藏,然后就能过上好日子,结果宝藏没找到,外乡人没抓到,半点便宜没拿到。如果再让他遇到那些人,肯定要报仇。
拜完堂后,万俟疏和乔桢回去吃饭。乔桢在寨子里吃的都是粗茶淡饭,肉是自己猎的,米是自己种的,种类还很少,现在觉得每道菜都很美味,酒也很香醇。乔桢很少喝酒,所以酒量很差,没几口脸就红了,眼前的景物也变得迷迷糊糊。酒壮怂人胆,在酒精的影响下他没那么怕万俟疏了。“你干嘛要和我成亲?人类送你新娘,你就要吗?妖怪都那么随便的?”
“你长那么好看,我又不吃亏。”万俟疏倒了两杯酒,一杯塞进乔桢手里,和乔桢喝了交杯酒,随后把人抱起来:“喝完酒,可以干正事了。”
乔桢后悔了,他不应该对未来有太高的期望,在考虑假装愿意成亲的时候,他可没有想到成就好事这一步。先不说他被迫嫁给妖怪,根本不乐意干完全套,万俟疏未免用的时间太长了吧?还说什么春宵苦短,花烛夜时间很短的根本不算什么,这个不要脸的妖怪!果然传说中妖怪害人,吸人精气是真的!
之后的日子,乔桢就住在万俟疏的洞府里,而且洞府里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变得更加舒适。乔桢在这里的生活和原来除了要应对一个粘人的妖怪外,没有太大区别。万俟疏没有不允许他出去,不过他尝试过逃跑,却走不出去。圣地只有之前追击外乡人的时候进过一次,但他有丰富的山林生存经验,懂得如何辨认方向,没道理会迷路,肯定是万俟疏捣的鬼。所以后来他就不试图离开了,时不时出去打猎。
过了几个月后,万俟疏说要到人类的城镇走走,就带着他离开了洞府。乔桢问:“你不担心我跑掉吗?”万俟疏抬起手,手腕上系着一根金线,另一条在乔桢手上:“你可以试试看。”乔桢气呼呼地冷哼。
万俟疏搂住乔桢的腰,转瞬间飞到了天上。乔桢见过很多次万俟疏腾云驾雾,但自己是第一次飞,虽然做过飞行的幻想,但真的离地那么高,吓得紧紧抱住万俟疏。他完全是靠被万俟疏拎着才没掉下去,脚下空落落的赶紧特别恐怖,但时间长了后他适应了点,也敢往下看了。原本困住他的大山变得很小,深绿色的、土黄色的、水蓝色的在脚下铺开。
当妖怪真好,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就不会被人左右命运。如果他有那么强,就不会让外乡人抢走了圣地中的宝物,炸毁了祖宗的洞府,还被当作坏人……话说这洞府好像是万俟疏的,这样算的话就是他的祖宗趁万俟疏正在沉睡,占了人家的洞府修仙。乔桢突然有些脸红,忍不住问道:“你就在旁边,怎么有人在你的洞府里折腾都不知道?”
万俟疏狡辩:“妖怪睡觉睡个几百年是很正常的,睡眠质量好,轻易不会醒来的。”按照引航者的说法,他之前就是死了,这个洞府就是他的墓室,后来不知道怎么复活。死掉了当然不会被吵醒了。不过那么惊悚的事他不打算告诉乔桢。
没过多久两人就到了一个繁华的城市,虽然他们是以不同寻常的方式进来的,但在万俟疏的障眼法下,没有人发现他们的与众不同。万俟疏要假装一个因为在洞里待了几百年而对人类世界不了解的妖怪,所以对乔桢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乔桢心想你都没想好就跑出来了?不过他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展示比万俟疏厉害,所以即使他对山外面的世界也不了解,仍然假装胸有成竹的模样:“首先当然先去找住的地方。”突然他意识到了一件事,“你有钱吗?”他可是一点钱都没有,不管是住店还是买房都不行,这家伙该不会是想要搞什么满城汉墓的勾当吧?比如杀掉户主,霸占房子之类的。正想着,就看到万俟疏从怀里摸出一块金子。
乔桢找人打听,找到一家售卖的宅子,面积挺大的,但因为在一条小巷子里,位置比较偏,所以价格不是很贵。里面有上任主人留下的家具,因此收拾收拾就能住,万俟疏对这里很满意。越山寨住的还是草庐呢,能住砖瓦房,乔桢当然很开心,忍不住在每个房间里转了遍,最后回到客厅:“你来人类的城市是想要做什么吗?”
“你不想住在人烟多的地方吗?”万俟疏指着院子说:“这里虽然有点偏僻,但其实到商业街不是很远,而且院子里有井,还能种点什么。”乔桢愣住了,难道万俟疏是为了他才搬家的吗?
“那、那你是妖怪……住这里住的惯吗?如果被人发现会不安全吧?”为什么妖怪会想到自己种菜?不应该是想着吃人之类的,也太奇怪了。
“反正一般人看不出来。”万俟疏自己也不太希望住在山洞里。虽然他的洞府是精心打造的,但山洞住起来还是没有房子舒服。万俟疏打了个响指,原本已经积了灰尘的房子里瞬间就变干净了,之前万俟疏买的那些被子、床罩等等都从他的袖子里飞出来,自己整理好了。乔桢看得目瞪口呆,这种场景不管看多少次都很神奇。万俟疏看他微微张嘴的呆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是不是很崇拜我?”
“才没有!”乔桢扫开他的手,跑到院子里去看花圃了,里面的花已经差不多都死了,只有一棵桃树长得不错。想要种菜就得有农具,还要买些种子。不过他现在没钱,又不想求助万俟疏。他想起他以前卖山货攒的钱都在家里,不知道便宜了谁,那群人把他送妖怪,肯定觉得他已经死了,不可能留着他的东西。又想到他的两个好兄弟,因为帮他被寨民关了起来,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万俟疏没有把他关起来,所以他出去转了几天,到处找工作。他目不识丁,对城里也不熟悉,所以只能卖体力。他在码头搬货干了几天,他从小在山上跑,有一把子力气,虽然赚的不多,但心里很满足,然而有个问题,搬货很累,每天回家他就想好好休息,特别是洗完澡后浑身肌肉又酸又软,恨不得往床上一躺就不动了,结果万俟疏还要折腾他。
这几天乔桢倒是适应这种事了,没起先那么不舒服,但在经历一天劳作后他根本不想干这种事!但他又不敢拒绝,他牢牢记得万俟疏是个大妖怪。最让他窝火的是,每次开始的时候他都是抗拒的,但到了后来却欲罢不能,恨不得万俟疏别离开。
都是那个妖怪的错!肯定是用了什么妖法蛊惑了他!
然后一天早上,乔桢被万俟疏叫醒的时候已经睡过头了。码头是不签约的,去了之后搬了多少货会在管事那里记着,最后一起结账。他现在赶过去赚的也少很多了,这个混蛋的妖怪就会拖他后腿!“你不上班别妨碍我上班!”
万俟疏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看他手忙脚乱地穿衣服:“我们又不缺钱。”
乔桢气呼呼地瞪着他:“正值壮年的年轻人怎么能不干活!”他突然觉得万俟疏就像是在家混吃混喝,总是睡觉的猫,自己不赚钱养家,还要妨碍别人出门。但转念一想又不太对,猫只有可爱,但万俟疏比他有钱。说起来妖怪到底是怎么赚钱的?这家伙之前还住山洞呢。
跑去码头的时候,乔桢无意间在街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就是前不久闯进圣地的外乡人。当时那些人说是为了救人,怎么看起来十分狼狈?不过现在他赶着去上班,顾不上管他们,就跑过去了。到了码头,管事道:“今天来的真晚,想赚钱可不能偷懒。”乔桢想起迟到的原因就尴尬,赶紧去搬货了。扛着麻袋想起刚才的事,越想越不对劲,他还以为这些人已经回去了。
第214章 被供奉的山神(三)
当时那伙人闯入圣地的时候,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救人。救人的话不赶紧回去,而是在这里逗留做什么?如果病人就在这个城里,也应该在身边照顾。而且刚才看到的场景,感觉那几人鬼鬼祟祟的,好像在躲避着什么。难道又抢了什么东西,被人追杀?他就说这是帮强盗吧!
正好他想报仇,干完活后就到见到外乡人的地方寻找,可惜那几个人已经不见了。万俟疏察觉到乔桢有心事,他搂住刚洗过澡,热气腾腾的小可爱的时候,被打了一下肘击。“今天不做,不然就分床睡!”虽然那种事很舒服,但也不能过多,太消磨意志了!他可是个年轻人,应该以事业为重!虽然他也没什么事业,但也不能这样颓废。
“怎么了?你这几天更忙了,码头有那么多货吗?还是换工作了?”万俟疏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乔桢现在没那么怕万俟疏了,反而有点恨铁不成钢。这家伙成天在家里都做些什么啊?难道就是睡觉吗?“你就不能找点事做吗?你这样和村里的懒汉有什么区别?”
“妖怪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嘛。”他又不是那种虽然有点法力,但生活还是很艰难的小妖怪,生命很漫长,又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一睡睡个几十年都是很正常的。现在因为乔桢,他已经很勤快了,他把院子里的地翻了,种了蔬菜,甚至还养了两只鸡呢!“所以你都干什么去了?”
乔桢不想让万俟疏知道自己报仇的打算,因此没有回答他,抱起自己的枕头跑到隔壁去睡了。万俟疏不想逼得太急,就放他去了,不过想要知道真相很容易,就算他不特意去调查,也能猜到反派肯定和主角有关。本来乔桢早就应该下线了,但现在被他带出来了,就肯定会和主角发生交集。
为了找到主角,乔桢连码头都没去,终于给他找到人了。他看见一个熟面孔在买馒头,这人之前是个跟班。乔桢尾随这人到了这些人落脚的地方,是个农家院落。等那人进去,他扒在窗口偷听。这帮人人多,而且身手很好,他一个人去打肯定打不过,还是要想个法子。
他听着听着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些人都说些他听不懂的话,什么联手啊、暗算啊,还有他们似乎叫领头的“王爷”。这是个皇亲贵胄吗?为什么一个贵人要亲自钻大山里采药?乔桢没有见过大官、皇族,在他的想象中,这种大人物想要什么都有人献上,不管做什么都不需要自己动一个指头。他又听到一个很好听的女声,温柔似水,比百灵的歌喉还动听。那女人在安慰着其他人。
乔桢轻手轻脚地后退,敏捷的像只鹿,跑回了自己家。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坐着思考起来。虽然不知道几个身份不一般的人为什么会如此狼狈地逗留在这里,还好像躲避着什么人,但他们现在肯定要很低调,即便被人找了麻烦也不敢声张。现在的问题就是他打不过那么多个人,得想个法子。
说起来他们之中有个女人……但是对女人下手不是他的风格。不过可以利用这个女人把人引出来。乔桢判断这群人找药就是为了救这个女人,而且似乎这个女人是王爷的恋人。从明天起去民宅盯梢,确认他们的行动路线,然后再制定计划。
万俟疏进屋就看见乔桢直愣愣地看着前方,陷入自己的精神世界中。连他走过去都没有反应,万俟疏伸手在乔桢眼前晃了晃,乔桢脖子一缩:“你干嘛吓我。”
“明明是你在发呆,想什么呢?”万俟疏猜测乔桢大概没去打工,以往他回来都很疲惫,衣服也脏兮兮的了,今天却很整洁。能让乔桢放弃打工,只有找主角报仇了吧?“是遇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了吗?”
“在这里能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你吃不吃饭,不吃我就不给你做了。”乔桢转移话题。他走进厨房,见还有些面粉,就打算包点饺子吃。万俟疏黏上来:“吃!当然吃!”
喂饱了妖怪后,乔桢提出继续分房睡,他要养精蓄锐,不能被这家伙打扰了。第二天清早,他就又跑去那帮人落脚的民宅了。这时候里面的人才刚起,说着闲话,接着有两个人走了出来,从刚才听到的对话中得知他们叫做孟涛和张大千。乔桢往阴影处躲了躲,避免被发现。
屋里还有三个人,分别是领头的王爷、女人和陆仲昌。又过了一会儿,陆仲昌去打扫卫生,剩下两人在卧室中讲私房话,乔桢这才知道他们的名字——周望楼和杨铃。
杨铃语带忧愁:“都是为了我,你才会被周信均暗算。”
周望楼赶紧安慰:“你是为了救我才会中毒,不管付出什么都要为你寻到药,你才是最重要的。”
杨铃:“等会到蜀州,爹爹一定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