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郁扬起微润的眼尾,轻淡地看了眼陈延,那眼神难以形容,如同看不听话的家犬一般,陈延被他看得眉心微皱。
“陈延,你请人说话都这样没分寸?”
小少爷脸上毫无温度,连带声音都如凝了万载的寒冰,话里的指责意味再明显不过。
陈延面色沉了瞬:“我是怕你会跑。”
“我要跑那也是我的事,我知道老头重用你,但再怎么样,我也是你主子。下次想和我说话,先摆正好你的态度。”
雪郁眼睁睁看着陈延脸色变青,还嫌不够,往火堆里添了把柴:“能不能听懂?”
高高在上的问话,让车厢一下变得死一般岑寂。
前排僵化成木乃伊的司机心脏扑通乱跳,感觉到些许不安,而陈延的反应更是佐证了他的不安,脸颊紧绷,隆起的咬肌动了动。
表情黑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把这小少爷丢到车外。
雪郁毫无畏惧地对上他如狼的目光,陈延敢对他这样,说到底是原主绳子没拴紧,让他分不清自己身份。
既然如此,他就得管管陈延。
司机心脏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偷偷摸摸翻出手机准备叫救兵,就听到:“……下次不会了。”
打电话的动作一顿,司机表情魔幻。
透过后车镜,看到陈延低眉顺眼地侧下颌,如口中所说,他果真摆正了态度,顿了顿道:“那您想回去吗?”
“不回。”
雪郁不动声色地发信息让司机别等他了,然后对陈延说了个地址,“送我回这里。”
陈延对他不客气,他也不想让陈延那么轻易回去。
当个车夫不过分吧。
陈延沉默几秒,在雪郁淡淡的目光中侧过头,对上前座司机战战兢兢的视线。
司机马上启动车子,朝雪郁发的地址驶去。
天晚了,路上车辆不算多,很快就回到了公寓楼,雪郁临下车前,忽然想到什么。
原主现在和个穷光蛋差不多,现金就剩一点,都快没钱养谢青昀了,要是让谢青昀知道,他的小情人肯定要插翅膀飞走。
想到这,雪郁抬起水润润的眼睛看向陈延,恰好陈延也在看他,两人猝不及防对视。
陈延两侧的手臂微微绷紧,“怎么了?”
雪郁张了张嘴唇,熟稔地耍娇性子,因为有点心虚,声音小小的:“你刚刚抓得我很疼,不想我和老爷子告状,就给我点钱。”
陈延:“……”
很拙劣的借口,根本不能威胁到他。
甚至如果他想,他还能反过来和老爷子说雪郁不仅不认错、脾气还见涨,会威胁人了,以裴以桓的脾性,雪郁没什么好果子吃。
但陈延扫了眼雪郁的腰,想起那张嫣红嘴唇吐出的“很疼”两字,眸光微动,鬼使神差掏出张没设密码的卡,递给了雪郁。
“真听话。”得到了小少爷不吝啬的夸赞。
雪郁拿着那张卡,半点不留恋地下车了。
车内重归寂静。
隔着漆黑的车膜,陈延目光沉沉地盯着雪郁的背影,手掌还残留着细腰软过头的触感,车内浓郁甜稠的香气萦绕不散。
小少爷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因为怕他,上车时紧抿唇怕得小脸都发白。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胆子大了,敢对他提要求,那张漂亮惹眼的脸表情矜傲淡漠,明显把他当成了奴仆般对待,可好像……
并没有想象中令人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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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延的车停在了小区门口。
雪郁把下巴埋进围巾,往公寓楼走去。
一进门他就扶着门喘气,他被冻狠了,丰饱鲜红的嘴唇白了一些,袖口露出的手腕颜色也不太正常,十根雪透透的手指都冻得有些红。
雪郁在门口缓了几秒,转过身想换鞋子,眼皮一抬才发现沙发上坐着个人。
头发剪得很短,面目带着股痞气,两截腿瘦长有力,体型比陈延还要高大一点,衣服下的肌肉绷得紧实,似乎蕴着极强的爆发力。
男人看见他,舌尖抵着上颚低嗤了声,如避瘟疫似的,站起来走回房间关上了门。
雪郁:“……”
原主真是谁都不待见。
这是比原主还早搬进来的主角攻,傅炀。
傅炀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兵,一回来就接手了他爸的公司,行事和一般商人不同,没人能揣测他的想法。
他立足得很快很迅猛,年轻一辈没有人能到达他这个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