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龙渊
“这，竟然是剑冢……”季余上前了两步，将手搭在了一把残剑的剑柄之上。这剑不知已封存了多少个年头，在湿润的冰窟中早已爬满了锈迹。入手冰冷而粗粝，只是微微一用力，便立刻在她手中断成了碎片。
手中那截残柄还有一处凹痕，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来有个“金”字，不知是铸剑人还是佩剑人的姓名。
她的指尖摩挲过这处凹痕，有些歉意地低声喃喃，“抱歉，弄坏了你的剑……”
这不光是一处剑冢，更是金家上百无辜枉死的亡魂安息之地，谁能想象，金滦带着所有人的佩剑埋葬于此的时候，又是怀着怎样悲壮的心情呢？
她叹了口气，神色中有些说不出来的怅然。
“在想什么？”殷延华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
“我只是从这龙渊剑，想到了你的太虚经，”她整理好了残剑的碎片，“若非白羽山庄有自保的实力，只怕也早已落得同金家的结局一般。”
她的眼神落在虚无的远处，“那么多仁义道德的鬼话，可那层皮囊之下，又有多少人经得起诱惑，守得住本心呢？真想肃清这乌烟瘴气的武林，还世人一个干净纯粹的江湖。”
她这话一出，殷延华沉默了两秒，忽然便笑了。
他那神色还是一如既往地清贵无双，夹杂了浅浅的嘲意和洒脱，却让她有些恼了。
“你也笑我？”她不满道。
“堂堂魔教圣女想肃清武林，可不得笑你？”极为难得地，他揉了一把她的后脑勺，语气里也似有些感慨，“众生千万万，既为人，又如何肃清得了？凡事随心，何来对错。”
季余撇了撇嘴。
“你这是在安慰开解我呢？”她很有些不自然，“难得听你没有怼我，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殷延华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单纯就等于蠢，我骂得都快腻了也没见你有什么长进。”
“……”这人果然时时刻刻都能火力全开。
季余咬牙溢出一抹假笑，“我堂堂魔教圣女，旁门左道头子，就该身先士卒先平了你白羽山庄，再夺了你太虚经，把你晾在城门上三天三夜，不然都对不起我的称号。”
“哦？”他颇为好笑地睨她，那语气里藏着漫不经心，“无妨，白羽山庄一倒，他们就更有理由攻打你水镜了，按照你和那四位天尊的实力，大概撑个两三天没什么问题。到时候你猜那些名门正派是把你抽筋扒皮呢还是挫骨扬灰呢，可比我这倒吊城门来得更凄惨些？”
季余抖了抖，非常没骨气地认了怂。
这般一打岔，沉闷的气氛总算消散了不少，二人一并往前走去，这剑冢不大，而在一面冰墙之后，有一具早已风化了的遗骸，那人盘膝坐在地上，手里还抱着一柄长剑。
“这位，想必就是金滦前辈了。”殷延华收了面上散漫的神色，朝着枯骨行了一礼。
“他怀里的这柄剑，应当就是龙渊了。”季余深吸了口气，那宝剑不愧为天下第一的名剑，经历了几百年的风云变迁，依然凌厉逼人，哪怕隔着几丈远，都能感受到剑身上散发出的寒意夺人心魄的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