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用别人在河里等我。”阮援严肃道,“我跳下去,你们再来捞我就行,没必要在河里待着,拍戏都不可能一遍过的,万一时间长点谁都受不了!”
王阎迟疑了下,“可是这也太危险了,万一呛水了怎么办。”
阮援说,“我没……”话还没说完,就被邱镇斩钉截铁截住话,他冷静且不容拒绝的对王阎道,“不用安排别的人,就我了。”
王阎在他俩之间看了个来回,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等人都走了,阮援一下摔了手里的台本,厉声道,“你干嘛,这可是大冬天,那河水冰碴一层层浮着呢,你在里面待一会就能生病你信不信!你担心我我就不担心你吗!”
“你听我说……”
阮援接着发火“你说什么,我和你说邱镇你这样不行!”
邱镇用了点力气才握住他那双冰冷的手,“你听我说,我不想把你的安全寄托在别人身上,你放心,我身体好着呢,乖一点,只要你快点拍,我就不会冻太久不是吗?我们赶紧拍完,然后赶紧回家过年不好吗?”
阮援红了鼻头,“可是你,”
“别可是了,大家都在等我们呢。”邱镇牵着他的手就往王阎那走。
到王阎那,只看地上都好几个烟头了,他阖了阖眼皮,“商量好了?”
邱镇说,“开始吧。”
王阎站起来,抖抖衣服,朝副导挥了挥手。
——
原君用捡来的半块镜子照了照自己已布满皱纹和伤疤的脸。
可他心底很平静,慢条斯理的打开一个破布包袱,里面是一条旗袍。
那是当年他还是个纨绔少爷时,与朋友赌输,偷了娘的旗袍来穿。
仿佛耳边还有娘从楼上追到楼下的笑骂声,娘没了,爹没了,他的家早就没了。
他哼着吴侬软语,慢慢的换上这条旗袍,再次拿起那块碎镜照着自己的脸,他好像在镜子里看到娘的脸。
雍容又温情脉脉,轻声唤他,“原君,我儿。”
破庙漏风,佛像俱毁。
他踉踉跄跄的跑出了庙,路过的人都瞪大眼睛看他,有些一脸严肃和“正气”的少年人看他疯疯癫癫,有些畏惧,互相吆喝几声,又飞快的跑走。
原君停在桥边,看着冰冷的河水出了神。
忽然身后嘈杂起来,有顽皮的孩子的拍手声,有少年人拖着代表正义的铁锹声,有无边无际的汩汩流水声。
只是只听哐当一声,是重物落水的声音。
四五个少年脸色一变,撒丫子跑到桥上一看,人已经消失在水中。
他转头对其余人骂道,“晦气,又死一个,走,去别的地方转转!”
至此,尘缘皆了。
——
阮援跳下去的时候并不害怕,可当他被邱镇拖上来,摸到邱镇结冰了的头发时,眼眶忽地红了。
俩人刚上岸一大帮人都围了过来,有落泪的,有闷声抽泣的,有心疼原君的,也有心疼阮援的。
王阎看着邱镇自己冻的嘴唇发青,还死死抱着阮援不撒手,眼神微凝,愣了会朝小柯挥手,“开车,送他俩回去,咱们接着拍完剩下的!”
小柯连忙应好。
——
拍完了这部电影,邱镇没啥事,阮援却是病了好几天。
他没和任何人说,在那座破庙穿好旗袍照镜子的时候,他在镜子里真的看到一张陌生人的脸。
那张脸有女人的柔媚也有男人特有的清俊。
他唇红齿白,一直冲他微笑。
现在想起,背后的汗毛还唰唰立起。
待阮援病好了许多,他们几人应王阎之约去他家作客。
王阎家境不错,房子白色的独栋小楼。
来迎的人是王丽,她看到阮援开口就问,“你感冒好了吗?我刚刚给你熬了点红糖姜汤,快进来喝些。”
阮援连忙道谢。
屋子里人挺多,不仅有阮援三人还有副导和另一个组的导演还有一些演员,几人见面了又是一顿寒暄。
吃饭的时候男士一桌女士一桌。
有不少人都对邱镇特别感兴趣,说他外形刚强英俊,很适合拍一些战争片。
邱镇一一推拒,不过话也没说死,倒是说了几嘴最近在写书和学习,还不想想这些。
隔壁组的导演好像是真的看上邱镇了,这人醉酒就有点大舌头,“你这孩子有才华,我信你,这样,你写书,也可以过来给我们当编剧,我正好愁着没有编剧。”
邱镇这倒是没推辞,端了酒杯,不卑不亢的敬酒“那就多谢陈先生赏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