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说的好好的,今儿要不是我来得早,哼,恐怕你早逃之夭夭了。”
谢文清强忍着没翻白眼,“谷雨当日,谢家子弟合聚赏花宴,这是历年传统,你身为谢家儿郎怎可怠慢缺席。”
谢云曦哀叹:“唉,那叫什么赏花宴!”去年他就参加过一次,说是赏花,实则就是一场以花为名的文化大比拼。
“大哥,你忍心看愚弟被‘群起攻之’?”谢云曦对这等宴会实在没有兴趣,想着能拖就拖,能不去就不去,当即便卖起惨来。
谢文清不以为然,“群起攻之可不是这么用的。”
又道,“不过彼此切磋,又有何可惧,再则三郎的才华世人有目共睹,想来今年的赏花魁首也非你莫属。”
弟控的错觉——吾弟天下第一。
这迷之自信,当真让弟脑壳生疼。
谢云曦无奈耸肩,认命的向后一仰,葛优瘫道:“罢了,花,牡丹花,恩~~也挺美味呢!”
晨间的风吹起帘幔一角,路边的野草野花亦是生机勃勃。谢云曦瞧着,心情突然舒展开来,似乎连杂草也平添了几分秀色。
而一旁的谢文清却是眉头一皱,暗道:美味?
侧目看了谢云曦一眼,并未发现不对,便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当他口误表达的不清楚,毕竟这人乱用词汇也不是一天两天。
比起用词,谢云曦此时的坐态更让他头疼。
晨风微凉,从帘幔缝隙中吹过,带着雨季特有潮气。
谢文清看了眼耍赖仰躺在坐榻上的家弟,心下一晒,“唉,三郎啊,三郎!”语气颇为嫌弃,也颇为无奈,但手却不动声色的将车上的帘幔给合了起来。
——风凉潮重,感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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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三刻,云散日当头。
谢家子弟陆续抵达牡丹庭,一时间,花海人涌,好不热闹。
谢文清入庭,众人骤然静声,见礼。
“见过大郎君。”
“见过清竹兄。”
谢云曦向来不大同人来往,族中子弟认识不多。不过听他们称呼谢文清的方式,倒是可辨别出那些是本家,那些是旁系。
本家同辈多唤大郎君或大郎,旁系或外人多称呼表字——谢文清,表字清竹。
说起这古代的称谓,也着实麻烦,名和表字不可随意乱叫,要分亲疏,要分辈分,要分尊卑……
总之就是麻烦,头疼。
谢云曦磨磨唧唧的驻在庭外园门处,瞧着花庭内密密麻麻的人,拍额哀叹:“不是说谢家子嗣不丰嘛,这么多人,叫不丰?”
又道,“去年也没这么多人呀?”
怀远正想提醒他家郎君入厅,闻言嘴角一抽,“三郎君,主家嫡系唯有两位郎君和两位女郎,确实子嗣不丰。”
又道,“听阿祈说,许多联姻外姓子弟今年也来了不少,似乎是想一睹您的风采。”
“哦。”
闻言,谢云嫡恍然的点了点头,只是刚想明白这事,随即就听到怀远后面的那一句话,微微一愣,随即又觉生无可恋。
“风采,我有毛线的风采,不就两眼睛,一鼻子,一嘴巴嘛!”
听他吐槽,怀远擦了擦额间的细汗,转了话题,“大郎君已入庭,等会便将开席,您还是赶紧进去吧,不然大郎君回头又该念叨您了。”
而谢云曦只低下头,转了转脚腕,“不是本君不想进,是本君的腿不听使唤。”
怀远:“……”这借口简直了!
“三郎君,大郎君请您即可入庭。”阿祈不知何时近身窜出来的,躬身行礼后,又故作姿态地高声朗道:“三郎君请!”
园门距花庭不远,他这清脆的一嗓门下来,自然引起庭内众人的注意。
众人纷纷侧目,望向园门处。
谢云曦眯眼,遥看入庭回首的谢文清——依旧是那一副君子端方的模样,只是嘴角上扬的弧度似乎高了不少。
这辈子没有电子设备的污染,他眼神不要太好。
——唉,好气哦。这是谁家大哥,反正他不要了,爱谁谁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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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亦谦早闻谢家三郎桃花仙之名,却从未见其真容。
今日借着孙、谢两家有联姻血脉之因,他厚着脸要来一席,意图一探谢家三郎是否当得起这谪仙之名。
孙亦谦,表字子墨,以谦而不卑,傲而不骄,文章通达,名列天启才子榜第三,仅次于才子榜第二的谢文清——第一自然是谢云曦。
对于位于自己头顶的谢文清,他无可指摘,但谢云曦第一的名头,他却并不大信服。
谢家的这位三郎几乎绝迹于清谈宴会,虽传颂出的诗词让人惊叹,但也不过诗词出众罢了,文章辩论如何一概不得而知,单凭诗才——天启第一才子之名未免言之过重。
而今日,他自是来会一会这第一才子是否徒有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