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几笔,可窥得执笔者定然文采斐然,阴阳怪气之能亦是炉火纯青。
只看一眼,阿奇那便被气地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揭了他的头盖骨。
但,作为一位“老阴人”,他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怒火——直到天启内斗愈演愈烈的消息持续传来。
天启内斗不止,南齐边境军权更替,执掌百万雄兵者亦不过一个乳臭未干小子。
再细看他送来的骂战词,言辞之间锋芒毕露,狂妄且极富书生意气。
如此天时地利人和,可不正是出兵讨伐,血踏南齐的好时机——指不定运气好,他还能带领南族,直抵天启皇都,一举拿下整个天启。
光想想,就令人热血沸腾。
马背上,阿奇那举目遥望,恰逢鹰击长空。
见此场景,阿奇那得意长笑,“哈哈哈,阿瓦,你瞧,雄鹰也在为我欢呼。”
“殿下,我总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巧。”阿瓦是阿奇那的亲信谋士,他向来谨慎。
面对天启传来的诸多“好消息”,他虽也热血沸腾过,但冷静下来一想,又觉哪里古怪。
别的暂且不说,只谢氏一族传承百千余年,如此长盛久安的家族,当真能蠢到让一位毫无实战经验的少年执掌谢家军?
——那可是百万雄兵啊!
阿瓦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然而,阿奇那却并不以为然,“有什么蹊跷不蹊跷的,你啊,有时候就是想太多,优柔寡断的,能成什么大事。”
“可,殿下,那可是百万雄兵,就一个黄毛小子,这……”阿瓦尝试劝说。
“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阿奇那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很是自信地说道:“我早就命人打探过了,谢云曦那混小子,在他们族内可是极为受宠的,特别是琅琊谢家的那些老不死的,一个个都狠不得把整个谢氏都送给那小子玩呢。”
又举例:“这不就和我父王一个样嘛。对我们这几个儿子,看鼻子不是鼻子,看眼睛不是眼睛的,可偏对阿华齐这孙子,啊呸,为了给那小子铺路,他都恨不得杀了我们几兄弟。”
阿华齐,阿奇那已故长兄的独子,当今南族皇庭阿卡莫王的嫡孙。
隔代亲,多溺爱。这道理无论寻常人家,还是世家皇族似乎都难以避免。
一时间,阿瓦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微微皱眉,“殿下说得亦有些道理,那……”
他正想说,要不先派一小半的人马先去试探一番,再行决议。
可不待他说完,阿奇那打断道:“行了,此战,本太子定要一举拿下。”
又言:“谢云曦那黄口小儿,本太子忍他多日,今日定叫他知道什么叫真豪杰,真英雄。”显然,他还是对谢云曦辱骂他一事耿耿于怀。
阿瓦见他如此,亦知多说无益。
身后,百万雄师整装完毕,阿奇那振臂一挥,“兄弟们,今日,雄鹰为证,誓血踏南齐,直抵天启!”
“雄鹰为证,血踏南齐,直抵天启!”
萧杀之音,响彻苍穹;战旗威威,欲破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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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齐城,兵临城下。
谢云曦站在护城墙上,低头向下望去,入目皆是浩浩南蛮。
“如期而至,亦不枉我谢家图谋一场。”
城下,阿奇那一声号令,身后百万人马齐齐骤停。
策马出列,抬头遥望,只一眼他的目光便定格在城上。
深秋的边城,寒冷凛冽,岁月斑驳的城墙上,少年一身白衣青衫,迎风飘逸。身后,白绒披风随风张扬,温柔且缱绻地护着少年。
此刻,天蔚蓝,云无声。世间万千色彩,皆不敌那一抹清白。
阿奇那愣了愣,低声呢喃:“这便是谢氏谪仙——谢云曦!”
——可惜,如此少年,竟非吾族。
阿奇那心中不禁闪过一丝遗憾。
半晌。
“城上便是谢氏那位金尊玉贵的云曦君吧。”阿奇那昂首扬声,“果然,如传说般绝美非凡,不似凡人。”
谢云曦纹丝不动,很是淡定。
怀远站在他身后,因离得近,故能听他低声自语:“这后面定会跟一个转折词。”
话一刚落,只听阿奇那叹道:“可惜,如此人间绝色,今日便要丧于本太子之手,啧啧啧,真是可怜,可叹啊!”
怀远眨了眨,却又听他家三郎君再次呢喃:“一般情况下,转折之后定有转折。”
果然,一个“不过”自城下传来。
阿奇那道:“不过,本太子最是怜香惜玉,若云曦君能即刻开城投降,本太子定会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