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歌疑惑地看过去:“没有,他带酒了?”
傅决寒:“昂,原浆的,我在船上的时候就闻到了,估计有一小瓶,去抓他吧。”
傅歌看他这幅样子实在好玩:“小时候那么古板,长大了反而学会告状了?”
“和小宝学的,我就想看他吃瘪。”
这么多年他也就在傅歌面前有点孩子样,会伤心会难过,还会有很多幼稚的想法,不再端着望江老板的架子,自在了太多太多。
尤其和孟一在一起之后更是连脸皮都厚了,憋一肚子坏水没半点不好意思。
“我发现你和小宝在一起之后活泼了很多。”傅歌说。
傅决寒笑起来,望着远处专心给椰子抠鼻子眼睛的孟一,心里越发柔软,“和那么可爱的爱人在一起,很难不活泼吧。”
*
孟一开废的椰子也没有扔掉,戚寒不太喜欢小孩儿们浪费食物,他找了几片叶子洗干净,搭在石头上,做了个简易的过滤装置,把椰汁里面的渣滓过滤出去。
“在野外没有淡水的时候啊,就这样过滤,纯度不那么高但也能保命。”
“这样就可以?太神奇了吧。”孟一就喜欢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听的特别认真,还自己摆弄了两下。
戚寒教他没有趁手的工具时可以用口香糖开椰子,很多海岛上都有一种高热量的绿色植物,必要时可以充饥还能解渴。
“把沙子挖个洞。”戚寒拿着椰子说,“大点的。”
孟一点点头,二话不说就乖乖去刨土,小狗儿似的左一下右一下挖得特别起劲儿,“这个是干什么的啊?”
戚寒:“冰镇。”
他把开好的椰子埋进去,露出一半在沙子外,用叶子遮起来,“高温天把水放沙子里埋着能降温,这个是阿决的,你一会儿拿给他。”
“好的好的。”他乐颠颠拍掉手上的沙子,咂了咂嘴由衷感叹道:“你怎么会这么多东西啊?一点都不像养尊处优的大老板。”
戚寒听他说话就想笑,“谁一出生就是大老板啊,阿决五六岁的时候,我经常带他出来野外探险,这几个岛早走遍了,哪里有椰林哪里有石坑,他都清楚。”
他挺没形象地坐在沙滩上,随手指了下孟一身后的大礁石,“就那儿,他六岁那年,自己打死了一条蛇。”
“卧槽六岁!”孟一惊得眼睛都瞪圆了,“我哥小时候就这么猛吗?”
戚寒散淡地笑了一下,敛着的眉眼里有很多骄傲,“当时我受伤了,腿划了一下,正包扎呢他突然就冲到我前面张开手臂挡着我,说前面有蛇。”
六岁的小孩儿能有多猛,傅决寒只不过比同龄小朋友高一点,看到蛇时几乎想都没想就挡到了爸爸前面,板着小脸吓得直抖嗦,却丝毫没有退却。
那条蛇很小,也没毒,戚寒当时故意不起来,装作不能动的样子守在他身后,和他说:“以前都是爸爸保护你,这次要靠你保护爸爸了。”
大多数男孩子天生就有很强的保护欲,被逼到绝境时力量大到让大人都畏惧,更不要说他身体里留着的是傅歌的血。
小傅决寒比蛇先出击,握着块石头冲上去,按着蛇边哭喊边猛捶,活活把蛇头砸烂了。
那天戚寒腿上划的伤留了个小疤,他故意没有去掉,虽然经年累月早就淡了,但是在他心里,那是儿子长大成人的第一枚勋章。
孟一听完之后心里酸酸涩涩,还有些疼,虽然知道戚寒肯定不会让傅决寒被咬,但还是忍不住嘀咕:“他刚六岁你就这么考验他,要是我哥真出事了怎么办……”
戚寒无所谓地笑了笑,说:“可你要想如果我当时真的不能再保护他了怎么办?我不能让他孤身一人面对危险时只会哭闹。”
“父亲早晚会离开他,我也有垂垂老矣的那一天,如果有一天我倒下了就需要他站起来,挡在我面前,挡在小歌面前,挡在这个家面前。”
这也是他一开始极力反对甚至想要拆散傅决寒和孟一的原因,他不希望儿子的爱人太过懦弱,只会单方面掠夺他身上的能量,那太累了。
好在孟一比他想象中要勇敢得多得多。
孟一听完他的话有些呆,望着大海傻乎乎翘着脚。
戚寒特别自然地撩了几捧水帮他冲掉脚底的沙子,又递了一个开的很规整的椰子给他,连椰子底部的小毛刺都刮干净了。
孟一在那一刻突然就愣住了,他怔怔地抬头看着面前比傅决寒还要高大的男人,那一瞬间恍然觉得戚寒像一把撑在他们头顶的伞,宽阔而无畏。
他的爱太特殊,也太复杂,汹涌过头会把人淹没,静默无声时则会让人沉醉。
他会自然而然、事无巨细地照顾好家里的每一个人,这次出行的大事小情都是他在负责,甚至在临行前检查了孟一和傅决寒的行李,嘱咐他们自己出去时要带着应急药和医护箱。
但同时这种爱又不会把人养废,他在保护家人的同时也会毫无保留地教给他们如何自保。
傅决寒十九岁敢只身来到望江,在鱼龙混杂的夜场和一帮牛鬼蛇神抢饭吃。
傅歌如同金丝雀一般被他圈养了数年,可在他倒下后却依旧有挡在丈夫和儿子身前的魄力和胆量。
抛去他干的混账事不谈,戚寒给他们的爱功不可没。
如同一把能遮蔽所有风雨的保护伞一样,他给了家人百分百的安全感。
“大爸。”孟一歪着脑袋叫他,“你变得好高好高。”
父亲在很多孩子心里都像参天大树,孟一今天终于有了这种感觉。
戚寒故意装作听不懂,“我不一直都很高,家里就你矮,二十岁了才这么一点。”
有的人就是对温情过敏,戚寒实在听不得他们说感谢的话,孟一也不拆穿,趴在他肩膀边悄悄地说:“我给你和小爸爸准备了礼物,就在你们帐篷里。”
戚寒“呦”一声,“无事献殷勤啊?”
孟一气得撞他胳膊:“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他说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低着个脑袋瓮声瓮气道:“那拜师学艺还要磕头敬茶呢,我认了你和小爸爸,总要表示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