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稍微换了一下火腿的切法,他都能发现,还会夸我做得好。
其他和我同年纪的男孩会喜欢游戏运动,喜欢热闹的东西。
但我是个活在边缘的透明人,连说话对我来说都有点费劲,所以我没什么朋友。
人有时候是种矛盾的生物。不爱说话,却希望有别人对自己说话。
我不喜欢太明亮的光线,但又害怕真的落进晦暗的尘土里。
我半夜想这事睡不着,心想曲尧那句话是不是在同情我,他要是因为同情把后座留给我,那对季匀多不公平。
我就穿着格子睡衣,提着自己之前做个橘子灯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抬头数着天上的星星。
露水飘到脸上,凉丝丝。
数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星星是数不清的。
因为它会闪,我也分不清哪颗数过,哪颗没数过。
11.
我数累了要回去的时候,忽然看到季温从右边的门里出来了。
他手机开了灯,径直地朝我走了过来。
夜里他英俊的脸上跟蒙了层黯淡的光影似的。
我应该没数出声才对,难道思想也能传声到别人家里把别人吵失眠吗?
人生活着十大原则,在不该出声的时候不能吵到别人。
我问他:“我吵到你了吗?”
季温说:“半夜起来喝水。从窗口看到这里有光。”
我得说虽然匀匀家成我家邻居这事已经过去了几年,但因为季温的脸看着有点凶,我又不怎么和不熟的人说话,所以我跟他之前算是几乎没交集。
人际交往这事就是第一步感觉很难跨出,等跨了第一步后,就会发现,“我的马鸭,原来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这么难”。
俗话说从源头断绝难处,所以大多数时候我都不走第一步。
他拿起我的橘子灯看了看,问我:“这是你做的吗?”
我恩了声。
季温又说:“你们家门口的花,平常好像也是你在养的。”
我说:“我和奶奶一起养的,她现在身体不太好,所以就是我来做。”
过了会,他没说话,我努力思索了一下,对他说:“季温哥,我以为你不会说话……”
季温说:“我不会说话?”
我连忙接着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不会跟我说话。”
昨天他给我讲题时我很有那种盘古开天辟地人类迈入新世纪的感觉,因为以前我偷偷往匀匀家看时,季温对匀匀说话的语气都挺凶,而且常常板着脸。
我也没看他亲切地笑过,蛮害怕这种不怎么笑的人的。
季温沉默地在我面前站了会,说:“我几星期前买了盆花,你能帮我养出芽吗?”
我点点头,说:“可以啊。”
我那盏画了歪歪扭扭笑脸的橘子灯就送给他了。
12.
隔天发现家门口多了一盆土,还有一包核桃。
我找了半天没在家里找到开核桃的工具,在客厅发了会呆,想着要不要去问季温能不能用胸肌帮我夹碎一下。
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我自己打消了。
会被他骂的吧?
第4章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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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周一,我和曲尧在楼下等起晚了的匀匀。我看见季匀的妈妈在屋子里忙前忙后,她把早餐端上桌时发现我在看她,就抬眼很温和地朝我笑了笑。
我摸了摸脖子,觉得好不自在,就从里头出来了。
因为我没法正常地对季妈妈笑,也很难出声朝她问好,就好像辜负了对方的亲切和善意一样。
原来季匀也买了一辆自行车。
怪不得周日他们两个又背着我结伙出去了,原来曲尧是去替季匀选了自行车。
大概也不能说“背着我”,因为这事他们做的其实光明正大,只是我不够了解而已。
我还是坐着曲尧的自行车去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