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救了就有用吗?
现在我的依靠,全都是我想逃离的怪物。
我努力地呼吸,用被子蒙住脑袋,眼眶是干燥的,没有泪水流出来。可感觉自己像被针扎了个孔的气球,不断地漏气,整个人都干瘪缩小了下去。
“没有原谅你!”我猛地爬了起来,握紧手机,打断了还要絮絮叨叨讲其他事情的季匀,跟他说,“我们不能像以前那样当朋友了,你根本不在意我的感受,你只是……”
季匀叫了声我的名字。
我说:“我没有原谅你,从第一次开始就没有原谅过你。”
只是因为我胆小怕事,因为我舍不得友谊和平的表面,我才不敢说,我一直都忍着,承受着来自周围的压力。
我不敢发表意见,不敢大声说话,懦弱到亲手掐死了已经崩溃得开始歇斯底里的另一个自己,以免它在某天跳出来占据我的身体。
我闭上眼,心脏仍然以不合常规的速度跳动着,浑身的血液都在发热,过激的情绪像药物一样使我汗流浃背。
“我一点都不觉得无所谓,”我捂着话筒,尽可能地稳定着自己的心态,可声音还是忍不住发抖了起来,说,“我很在意、我太在意了,宁可你直接了当地告诉我,那比骗我好得多。”
“季温和你在一起吗?”
在漫长的沉默后,季匀这样问我。
我听到浴室的水声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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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季匀说,我刚跟季温做了好几回。
“你哥哥比你要好多了。”我把嘴唇贴近话筒的位置,压着声音继续说,“跟你做爱,比不上跟他做的十分之一。”
第221章 两百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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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顾后果地说出这些话让我感受到了短暂的痛快,可在一切重归寂静后,我又有些后悔起来,觉得我所谓的“报复”幼稚而无聊,不仅伤害不到季匀,还违背了我自己的原则。
以前我从不失眠。
我煎熬地辗转反侧,回想着迄今为止发生的一切,想着自己为了摆脱这种处境做的挣扎和反抗。
没人能告诉我解决问题的标准答案,我无法分辨我的选择是对是错。
季温从背后搂住了我,被子下我们的身体紧贴着。我被他的气味包裹,闭眼时回想起第一回 跟他出去玩,在公交上他握住我的手,我的心脏怦怦地乱跳,为能和他有这样的亲密接触紧张和害羞。
我握住了季温放在我小腹上的手,鼻尖微微地发酸。
等到毕业,我就能离开巷子,放下变质的友情,脱离破碎的家庭……可我现在只能继续忍受,四面都是被垒高的墙,没有任何出口能让我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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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着镜子看自己有些苍白的脸,呼了口气,揉揉腮帮子,试图露出正常的笑容。
季温给我买了早餐。
我一边低头啃着包子,一边跟他并排坐着等公交。
“昨晚我给季匀打了电话。”我看着路上的小水洼,跟季温坦白说,“我故意说了些激怒他的话,他什么都没回复我,应该是生气了。”
季温说:“那就让他生气吧。”
我继续说:“下学期我会很忙,不会再想这些事了。”
季温说:“是该这样。”
他没有看我,目光落在马路对面的常青树上,过了会,才接着跟我说:“我妈知道你家的情况,多做一个人的饭也不复杂。你爸和你奶奶暂时都没法回来,只留你在家,我不放心。”
“住哪里都一样。”我突然赌气起来,不想听他的安排,说,“我可以住曲尧家。”
季温说:“可他没法照顾你。”
“季匀就会照顾我吗?”我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说,“你知道我很怕他。”
曲尧肯听我的话,对我来说他家还算是安全基地,不会让我产生太大的危机感。
“小召,”回家那趟公交出现在路口时,季温也站了起来,跟我说,“我只是希望你能被我的家人接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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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季温给季匀通报了消息,季匀准时撑着伞守在巷子口等我们,那只叫招财的白猫正绕着他的小腿打转,似乎是在讨食。
季匀弯着眼睛跟我打招呼。
我假装没看见他,一句话都不跟他说。弯腰摸了摸朝我跑过来的招财后,我决定绕开他去找曲尧。
“上回是我不好,”他从后面赶上来,用力拉住了我的胳膊,“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我试着甩开他的手,但他的力气大得很,只好回头看他,睁着眼睛盯着他,仍旧不愿意跟他说话。
季匀捏着我的手腕,眼睛很快地眨着,跟我说:“我有好好反省自己,之前没让你舒服,是我技术不好,我应该多考虑一下你的……”
他哪里有反省自己!我听了他前半段话,顿时又生气起来,在他哥提着面包从巷口走过来时,我一时没控制住,抬起另一只手,往他那张漂亮的脸上又抽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