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没有产生任何欣喜的情绪。
季温的反应证明了我的推测。
他肯帮季匀侵犯我,是因为他知道我不喜欢季匀,即使做了这种事我和季匀的关系不仅不会拉近,还会更加剑拔弩张。
同时,他赌我舍不得他给我的温情,发现了也会选择原谅他。
我的直接监护人是我爸,但他不是个好家长,从不认真听我说话,知道这种事也只会觉得我丢脸。
有那么一瞬间我又想到妈妈,可我不会再去找她,因为我向她发誓过,我不会打扰她的新生活。
没有长辈会管我。
我是一个廉价的牺牲品,连牺牲的瞬间都不会引起任何波澜。
事实就是这样。如果想把一件烂事的伤害降到最低,最好就把痛苦转移到最寡言也最温顺的人身上,他会逆来顺受,而后无声地自我消磨。
就像雨水冲刷大地时,所有肮脏的秽物都会往最低处流。
晚餐在曲尧家吃,他负责做菜。
他会的菜屈指可数,最拿手的是西红柿鸡蛋面,用的还是方便面调味包。
我只求填饱肚子,对味道没有太高要求。
吃饭时,我把季家兄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倒不是希望他给我什么建议,只是事到如今,我觉得开诚布公比遮遮掩掩更好。
“明天我会自己去学校,”我说,“你不用来等我。”
曲尧愣了会,才把手里的面碗放下,抬头看向我,说:“你还要跟我划清界限吗?”
他明显地不安起来,过了会,又说:“我不会再做那些逼迫你的事了,我会听你的话……”
说着,他起身要来抱我,褐色的眼睛微微睁大着,失落又伤心地望着我,就像一只即将被抛弃的狗。
我说:“我只是想试试一个人。”
他想抱我,但在伸手时有些犹豫,最后只轻轻地拉住了我的衣袖,说:“可是……”
我说:“以前总是别人替我做决定,我想自己做一次决定。”
“等我想明白我要的到底是什么,”我抬头看向我发小的脸,说,“我就能用更好的方式和你相处。”
曲尧的五官完全长开了,只有眉眼间保留着一点稚气。高二这一年,他又往上窜了两三厘米,皮肤晒得更黑了,身上的肌肉也练得更加发达。
他把我抱起来时,我抬手抚摸他浓密得有些杂乱的眉毛和直直的眼睫,再用手指勾起他耷拉着的嘴角,跟他说:“你明明知道我不想把你当成‘狗’,你本来应该是我最好的朋友。”
曲尧亲了下我屈起的指节,低声说:“是我搞砸了。”
“你还有补救的机会。”我捧住他的脸,看着他褐色的虹膜,鼻子和他的轻轻相碰,呼出的温热气息在半空交织着,“要听我的话,好好喜欢我,不准再骗我。”
曲尧亲了下我的唇角,用力点了点头。
以前别人总拿“听话”来定义我,我因此畏手畏脚,不敢做任何出格的事,老实地当一个不惹麻烦的乖小孩。
现在,我摘下了这个枷锁,并把它戴在了别人身上。
第234章 两百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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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被曲尧和季匀拦截,我比平常提早了半小时洗漱。
天蒙蒙亮,巷子里还飘着薄薄的晨雾,路上行人很少,偶尔有车从我身旁开过。
一个人骑车上学似乎没我想的那么难。
昨天我锁了家门,手机关机,下定决心不见他们任何人,以免自己又被季温的话动摇。
我不是坚定的人,要想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只能在他蛊惑我之前封闭五感。
下坡时刮来一阵寒风,没被口罩挡住的脸被冻得有点痛,我缩了下脖子,庆幸自己戴了围巾,避免让风从校服领口灌进来。
时间还很早,我就拿着我爸给的钱买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在早餐店门口吃完后,才重新上车去学校。
教室外那棵树几乎没叶子了,我停下脚步,仰头看了会它光秃秃的枝桠,想起夏天躲在茂密的树叶间鸣叫的小鸟,不知道它们会飞去哪里过冬。
班主任重新安排了班上的座位,我和陆筠不仅不是同桌,位置还隔得老远。
可能是他长得高,老师把他调配到了右后排,而我坐在靠内侧窗的前排,转头就能看到坐落在两栋教学楼间的大树。
陆筠很不满意,说要换过来跟我坐一起。
“难道老班发现我们谈恋爱了?”他拉着我的胳膊,压着声音说,“故意把我们排这么远,我要找你都得专门绕到前边,那么多人挡着,我都看不到你的脸。”
我认真分析了会,觉得不太可能,毕竟我们班主任是个中年直男,和陆筠那群朋友一样迟钝。
“那等毕业我们就在朋友圈官宣,”陆筠倚在围栏边,笃定地跟我说,“他们早晚得信。”
他很少跟我开玩笑。
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我悄悄跟陆筠勾了下尾指,算是做了个简单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