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天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花束落在了沉复的怀里。
非常奇怪,就好像有某种神奇的力量影响到了花束的抛物线,那花束居然穿越人群,掉到了站在最后一排的沉复怀里。
沉复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花束似乎在空中悬浮了一会儿,跟自己打了个照面,然后才落到了手上。
就好像那花束有了意识一般。
后来沉复就按照流程去后台跟时霁拍照了,他还记得时霁身上淡淡的香味,以及低声问自己的那句“要和我站得近一点吗?”
该怎么说呢?如果声音的性感可以评级的话,那么时霁在自己这里就是致命的春药。
直至现在,想起那次的经历,沉复还是不免感慨。
自己大抵是要用一生去记住时霁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瞬间了。
他放好水杯,准备离开包厢。
没想到自己还能和时霁在再次相遇。
只不过隔了这么久,时霁应该早就把自己忘了。他那么多粉丝,自己又不是追得最厉害的那个,也不是最有钱的那一个。能和时霁拍一次照片就已经是自己最大的幸运,自己平庸又无趣,怎么能希冀他能够记得自己。
“谢谢。”
时霁道了声谢。
沉复点了下头,离开了包厢。
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沉复深吸了一口气。
他真的很喜欢时霁,喜欢到光是靠近一点就会觉得无法呼吸。
只是他没想过时霁也会来这种地方,夜场,大多数时候都是纵情声色的地方。
大概等会儿经理就会带着那些不知道是从何处找来的俊男靓女,供时霁挑选,然后他们会在这里调情,做一个根本不算了解的了解,接着前往下一个地方,开启夜的下半场。
这样的故事,每天都在这里上演。
乐此不疲。
沉复刚来的时候他的一位同事曾经叼着烟嘲笑着他:“经理是不是跟你说,你是做服务生的,和陪睡没什么关系?他骗你的,确实,服务生和那些少爷小姐不一样,但时间长了,你就受不住了。当你意识到只要你躺在床上双腿一张就可以赚到你好几年才能赚到的钱时,你就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人啊,说到底都是清醒地堕落。或许他们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们反倒是觉得他们是清醒晚了。尊严,爱情,在钱面前算个屁。”
待在这里两个月,沉复也算是意识到了同事这些话背后的深意。
人是清醒地堕落的。
沉复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才能不掉进那纸醉金迷的圈套里。
上个月工资到手6000,已经比自己之前做服务员要挣得多了,扣除800的房租,再加水电燃气费每个月200这些基础开支,寄给爸妈3000块,还剩下两千多。
还好自己不用出什么伙食费,吃饭啥的都是KTV负责,平日里花销也不高,一千多块钱里去掉600块甜品师的学习费用,剩下来的抠搜着花也足够了。
只是最近沉复想要换地方住。
这一千块就明显不够用了。
沉复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现在是跟一个男生合租的房间,也就是所谓的同屋不同床。
这种租房模式很是常见,来这座大城市实习的实习生为了节省开销,大多都会这么做。沉复之前也这么和人合租过,大家都忙,只是回来睡个觉平日里也不接触,没出过什么问题。
只是这次,就偏巧让他撞到了一个奇葩。
室友每天晚上打呼噜,又不爱收拾,这些也就算了。沉复之前租房的室友比这更不爱干净的多的是,让沉复无法忍受的点在于,室友总是调侃自己长相太过白净,对自己动手动脚的。
沉复虽然有些呆傻,但这些事情还是知道的。
沉复不想忍下去,想要一走了之,可念着拿押一付三,整整四个月的房租,就实在没有勇气。
母亲那边要钱要得凶,不给就叫嚣着要闹到这边来让自己没工作,沉复之前吃过一回苦,不敢再犯。他看着自己余额里显示的1057元,就只能继续住下去。
至少住到租期结束,等房东把押金还给自己,再换个地下室住住。
不过听说这块儿的房东都精明算计得很,押金能不能全数退回还是个问题。
有时候他也想学着自己的同事一样,找一个大方的金主算了。但他向来听话懂事,还是不肯跨出最后一步。
可是如果真的有一天被室友强奸了,那倒还不如找个金主,至少人家还知道付钱。
沉复仰着头吸了口气,他安慰自己应该开心一点,不管怎么说今天不用花钱就可以看到时霁!是活着的时霁!就算人家不记得自己,他们也已经见过两次面了!
对一个没钱的粉丝来说,这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了。
这样想着,沉复的心里多少好受一些。
他回到了大厅,这会儿没什么人来,前台小姑娘用手指划拉着屏幕,谈论最近看到的新闻。
“哇,有人在西山公园看到了白孔雀哎!”
“孔雀还有白色的?”
沉复起了点兴趣,凑过去瞅了一眼。
“就这个啊,你看,”小姑娘快速翻动着手机里的照片给沉复看,“孔雀当然有白色的啊!我之前去动物园的时候就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