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焚刚刚复生,还为了救鬼画将军大闹了天庭一场,虽说他天资非凡身负虚无灵根,但到底刚刚拥有新身体,极度不适应。打斗一番后,这会儿更是困倦不已,几欲倒下。夜焚他本就是肆意妄为之人,毫不在意这会儿睡在床上的时霁随时都会要了自己的性命。他就这么伏在床沿上,准备小憩。
只不过夜焚并不打算入睡,只是想趁此机会,偷看沉复的记忆。
他并没有毁灭沉复的灵魂,毕竟这也是拿捏妖王的一个上好的筹码。不过这会儿夜焚倒是有些好奇沉复他到底做了什么,才让面前的妖王能够为他拼上一切。
当夜焚真的去翻阅沉复的记忆时,他才发现这人颇有些意思。
沉复的记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大多都是损毁的状态,能看到的也不过就是在人界的那一段故事。这小孩看起来过得挺苦的,基本上没什么好日子,而且一直畏畏缩缩的,看起来就是一副难成大器的模样。
夜焚随意翻动,想要从记忆中找寻时霁的身影,无意之间却看到了沉复仰着头亲吻时霁的模样。
那是一场大雨之中,无数的镜头对着他们狂拍。夜焚不认识现代科技,只觉得他们这样在众人面前拥吻的样子,让自己酸得牙痒痒。
少年人的爱情就是放肆,可以不在乎旁人的眼神,可以不在乎明日的新闻。
父亲曾经对自己说过,虚无灵根的持有者大多都会在感情上历经坎坷,这句话在自己的身上应验了,可沉复却没有陷入同样的境地。
他得到了一生所爱。
算起来其实自己也曾经得到过,只是那时候太不懂事,狠心地丢弃了。
当年被父亲从魔界深渊接回后不久,许是自己太过顽皮恶劣,父亲懒得管教,刚好时逢蘅雾帝姬拜入后土门下,父亲就安排自己跟着帝姬一起去后土门下修行。
后土门下自然不比魔宫那群侍女放任自己,处处都是规则与戒律。
刚来不久,后土闭关修行,门内大小事务都是玉微在处理。
可是那时候的玉微对自己一点都不好,他处处管着自己,不许自己偷东西,不许自己课上偷水,不许自己大吵大闹,更过分的是在自己偷了一个小仙子的珠钗后,玉微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罚了自己二十鞭子。
已经很久没有人打过他了,自打成为魔界太子后,他早就被周遭的人捧为贵子,自尊心吹得比天还高,他哪里能忍受那样的屈辱。可那时候自己打不过玉微,其他人又都站在玉微身边,夜焚无可奈何,只能硬生生地挨了罚。
那晚夜露深重,鬼界的寒是凄寒。
后土管教甚严,门下弟子不允许带任何伺候的侍女侍卫,日常生活都得是亲力亲为,被打完后,夜焚一人回了房,靠在床榻上出了一身汗。背后疼痛难忍,他像是回到了魔界深渊时被母亲打完后一个人睡在柴草垛上的童年。
许久没有那样的感觉了。
他发现自己还是想念母亲,想念魔界深渊,想念那些粗鄙但却温柔的姐姐和姨娘。
说起来甚是丢脸,堂堂魔界太子那天晚上却哭得跟个小孩一样,直到有人从窗外扔来了一瓶药。
用来治疗身后伤口的药,瓶口还贴心地塞好了服用的时间,每日的用量。
那时候,夜焚并不知道是谁那么好心给自己送了药。
等知道的时候,也已经晚了。
那个人已经不会再好好地看自己一眼了。
想到这里,他苦笑一声。
自己从未真心待人,却还想怪命运不公,怪沉复能够得到时霁的喜欢。
夜焚没来得及继续往下想,睡在床上的妖王时霁已经醒了过来。
他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哪怕这个人顶着一张跟“沉复”一模一样的脸。
“哥哥醒了?”
“魔尊陛下觉得这样耍人很有意思吗?”
时霁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自己和他的距离。
“你倒是情深意重,”夜焚起身,他背过身去,遮掩着脸上的失落,“我知道你们曾经相爱过,那种滋味,是我无论如何都求之不得的。”
“我可以为你找更好的人,女子,男子,你喜欢谁我都可以给你。如今魔界式微,我需要妖界的力量,只要妖王陛下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夜焚的话还没有说完,背后灵力凝聚,化作万千骨刺朝他袭来。
是致命的杀招。
他刚刚复生,神魂不稳,对方又操持有相神骨。
夜焚赶紧躲闪,将寝殿大门生生撞开,几番躲避,站在了高墙之上。
可时霁的有相神骨也早已是化境,那神骨攀爬高墙,渐次生长,几欲吞灭夜焚最后立锥之地。
也就是此时,夜相众人听闻打斗之声,携鬼画将军赶来。
此刻,时霁早已血染双眸,肉体强化到最高等级,如同嗜血的鹰隼,长空一啸,尖锐的鸟爪堪堪挠破了夜焚的肩膀,而脚下有相神骨再度出击,将夜焚死死捆住,只再消一次,时霁就可直取夜焚魂魄。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夜相赶到,凭空捏住锁链狠命一拽,将时霁从高台之上扯了下来,如坠青云。
“松开。”
夜焚冷冷地看了夜相一眼,斥责夜相的多管闲事。
他素来嗜杀,更不愿意旁人来干扰自己的战局。
夜相收手,解开了拴在洛凛脊椎上的束缚。
夜焚没有与他多计较,而是看着如爬山虎一般紧紧吸住墙壁的神骨。
“你的招式很特别,体质也很特殊,我怎么不知道妖界有你这样一号人物的存在?你也是孔雀,与孔雀明王有何关系?难不成你也和我一样,杀戮了亲人才得以君临王者之位?”
夜焚伸手,用指尖抚摸着攀爬在高墙之上的白骨,他放出体内虚无灵根的灵力,没想到灵力却被白骨压制:“有意思,我才发现你的法术居然能够压制我的虚无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