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让她情之所钟的,是与黑暗纠缠最深的一个人,她不怕陪他一起坠落,怕的是,他的对手以她作要挟钳制,怕的是,要再一次面对与所爱之人阴阳分隔的厄运。
“常青。”许久后,刘长秧手撑床榻坐起,脊梁挺得笔直,就像远处那株根深入地,不怕盐碱和黄沙的挺拔胡杨。而此时朝阳已冉冉升起,彩霞像缕缕金丝浮游中天,在他身周镀上一层炫目的光晕。
“万事俱备,东风已至,该起事了。”
***
永安十一年四月初一,景王刘长秧在禹阳起兵,挥师南下途中,遭到都护府驻军和河西营的合力反击,被逼退至薪犁境内。
刘长秧早年便与呼揭有约:若一日他起兵造反,呼揭必鼎力相助,条件便是事成之后,将西诏疆土划归薪犁。
所以当刘长秧来到薪犁时,呼揭亲自率部前来迎接,还随身带来了契书,上书两件事,他派军帮刘长秧击退都护府与河西营,而大燕与薪犁的边界线,则要朝南推进八十里。
刘长秧看到契书轻轻一笑,冲志在必得的呼揭说了两句话:第一,他无需呼揭派军相助;第二,西诏的领土半寸也不会让,除此,他还要拿走轮台和整个沙洲。
呼揭闻言先是震惊,随后便哈哈大笑,“刘长秧,你原来一直在骗本大王,你怕不是嫌自己活得长了。”
刘长秧看着他冷笑,说出的话让呼揭泛起一股恶寒,“大王酒后不是常对近臣说,自己辛苦打下的疆土,却无后嗣可以托付,据元尹所知,大王膝下王子有三十余位,只是独少了最像大王的那位小世子。”
说罢,看呼揭脸上血色全无,便又道,“老君沟中的一大一小两具焦尸当然不是阏氏和小世子,他们娘两个早已被我藏起来,等的就是我与大王谈判的这一天。”
呼揭听了这话,早已是从头凉到脚,他怒睃刘长秧,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可过了片刻,却幽幽一笑道,“一个女人一个孩子,便想让本大王割让出这么一大片疆土,刘长秧,换做是你,你会做这么傻的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