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街外就是繁忙的CBD,闹中取静。
包厢的黄花梨桌子上摆着几碟造型精致的点心,茶选了三清茶,龙井冷泡松子,佛手柑和梅花,回味悠长。
季星回穿得正式,他身段本来就漂亮,剪裁良好的西装更是锦上添花。他手腕上换了一个机械表,是刚刚下车前,周克云临时为他戴上的。
这是周克云最常戴的手表,比起他收藏的那一抽屉的名表,单论价值,这一块并排不上号。
“这是我爸爸最喜欢的一块手表。”周克云告诉季星回,“这么多年,也是我的护身符。”
刚解下来的手表似乎还残留着周克云的体温,季星回在等待蔡昭的时候,用手心扣住表面。
蔡昭准时到了,他款款落了座,倒是不着急说正事,反而问起季星回的工作,好像个关心小辈的家长。
季星回开门见山地说:“蔡总,您的提议我考虑过了,很抱歉,我并不打算接受。”
蔡昭皱眉:“你真的不好奇自己的身世?”
“这没有意义。”季星回礼貌地笑,“之前吃饭的时候我就说过,如果我的父母回来找我,我大概会置之不理。那天听了你讲的故事,我更坚定了这种想法。”
“不负责任地孕育了一个生命,又不负责任地丢下,在我看来,这样的人不配为人父母。”季星回的语气很温和,但整个人看起来又有一种不容质疑的感觉,“养育我的人是我的奶奶,她跟我没有血缘关系,她只是一个心软的普通人,一辈子吃了很多的苦,却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她是我唯一的亲人,这已经足够了。”
“你是埋怨他们没有早点找到你吗?”蔡昭问他。
季星回摇摇头:“蔡总,据说人对缺失的东西会无比渴求,我当然渴望家庭,渴望亲情,如果再早一点,你对我说了这个故事,我一定会拼命想要抓住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遇到了一个人。”季星回下意识抚摸着手腕上的手表,“这是第二个把我看得如此重要的人。其实一个人也可以生活下去,但因为他,我觉得生活充满希望,过去不再重要了,我正在学会活在当下。”
蔡昭安静地听着,他喝了口茶,突然笑了:“你确实很像阿旸,看起来温和,其实心很硬。”
“你说得没错,人总不能一直困在过去里。”蔡昭转脸看窗外,秋天的天空蓝得发亮,他有些感慨地说,“只是我还没学会。”
“那如果有一天你们分开了呢?”蔡昭问。
季星回洒脱地笑了笑:“我会尽力做得最好,不让他离开我。他影响我最大的一件事就是这个,从前我不敢讨要,现在我想牢牢抓住渴望的东西。”
包厢里静下来,楼下池塘的鱼把水弄皱了。
“之前是我唐突,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星回,很抱歉。”蔡昭很诚恳地说,“但如果有一天你改变主意,随时都可以找我。”
季星回轻松地笑了笑:“我会把握好自己的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