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殷无咎以区区凡人身份之所以能得这些不老峰弟子一点青眼,无非是因为他的体魄元强于这些外门弟子,真对战起来,还不知道谁胜谁负。
按照那些小修士的说法,他如今的水准至少也是个凡间登峰造极的武道高手了,正常情况下,如果他的丹田没有大碍,再过个十年八年,他估计就可以重新以武入道,再次引气入体开始修行。
对于一个杂役来说,这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但殷无咎却根本高兴不起来,他本来早就可以离开这里,天高任鸟飞,更重要的是,他本不必从头再来!
以他穿越之人的身份,不论是做个逍遥自在的散修还是找个中等的修真门派慢慢发育都不是什么难事,怎么都不至于落得个凡人杂役的境地,更不至于被反噬丢掉了全部修为还整日为了几粒辟谷丹奔波!
他咬牙切齿,想起听雨这周扒皮每天指使他做这做那,付出的报酬只有区区几颗辟谷丹,殷无咎就觉得想要吐血。
而他之所以无法再次逃离或者反抗听雨,是因为他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就被打下了青莲圣宗特有的仆从印记——没有主人特许,他根本出不了青莲圣宗的门儿,怎一个凄惨了得!
而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那个叫颜玉璋的祸害……
这会儿天色已然全亮,而殷无咎也顺利到达了一处可以打柴挑水的荒山——青莲圣宗地域辽阔,那些灵气充沛的山头水涧早都有人建了洞府,是不允许随意破坏植被的,是以殷无咎只能去那些修士很少踏足的无灵之地砍柴。
他嗖得一声抽出腰间柴刀,眼神凌厉,刀法利落地砍断灌木枝丫,不过一刻钟就有一担柴禾的量了。如果有人见到他这身法只怕会觉得他这样劈柴实在是暴殄天物。
但是,只有殷无咎清楚,他之所以这么有干劲儿,只是因为他把这些柴禾都当做了那个素未谋面的“颜玉璋”罢了。
这般砍到日上三竿,殷无咎中途回去送了五六趟终于差不多要完成任务,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将最后几担柴捆好,然后就利索的把小山般的柴堆背上往回走。
想着一会儿还要打扫别院,殷无咎感觉心情郁猝,但思索间又隐约想起听雨似乎说过一句“主上即将出关”。
他愣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不是说明他终于有机会见到那个害得他如此凄惨的人了?
想到这一点,殷无咎的脚步不禁一顿,心中有些犹疑。这五年来,他其实一直有个疑问,那就是五年前他的死遁符究竟是被刻意掐断的,还是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他意图潜逃算是大罪,以那位“师叔祖”的身份和能量想杀他就跟碾死只蚂蚁差不多;可对方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困了他五年,所图究竟是什么?是不在意,还是果真忘了?
但不论如何,一直做杂役可不成,殷无咎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可不想在这里砍柴到死,沉吟片刻,他还是决定再为自己的前途争取一次。这么想着,他脚下的方向骤然一变,往一个更加荒僻的山头去了。
只不过他还没走两步,就被人叫住了身形,殷无咎后知后觉地回神,发现是自己打柴时经常遇到的一位老头儿。
此人似乎是在哪个山头的洞府看门人,修为也是相当稀疏平常,让他搓个木刺术打鸟都费劲,只是因为他时常有空闲在荒山中的池塘钓鱼捉虾因此才和殷无咎相熟。
而恰好殷无咎擅长烧烤,所以两人经常凑在一块儿摸鱼偷嘴,改善伙食,一来二去也就成了朋友。
“李老,今日又有空闲?”殷无咎心不在焉地打招呼。
“刚钓了两条肥鱼,快来快来!”李老头儿一张脸笑成了朵老菊花,想起殷无咎的手艺就忍不住咂咂嘴。
“今日不得闲,改日再约。”殷无咎无情路过,满心只想着去把自己五年前就藏好的后手给扒拉出来,看看能不能到那个杀千刀的“主人”那里换个自由身。
“啧,这小子,没良心的,枉费我下大力气栽培你,教你那么多武学技艺!要不是我教你的身法步法,你每天能这么轻松打完柴?”看着已然走远的殷无咎,老头儿盯着手里的两尾鱼有些遗憾,迟疑片刻到底是自己生火烤了吃了,但味道却是差远了,即便吃了也味同嚼蜡,于是没一会儿也悻悻然离开了。
“唉,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李老头一边背着手气鼓鼓往回走,一边嘀咕,只不过他刚走没两步,就有一道雪白的灵剑自天边极速而来。
李老头儿眯了眯眼随意一挥手,那疾冲而下的灵剑便直接化作满天灵光,一道玄奥的意念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读完消息之后,李老头儿那浑浊的小眼睛骤然精光一闪,思索片刻后,他骤然挺直了腰杆儿,只这一个动作,就使他的气质彻底改变,整个人都仙风道骨了起来。
而后,他以指为笔,笔走龙蛇,虚空写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一摆袖那几个字就化作仙鹤飞走,而他自己则又抚了抚雪白的胡须,大步一跨,转眼就从这荒山僻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