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留宿
午后，黄田村的村民们陆续离开村落到附近的农田和山上做工，就像是他们回来时一样。
村子里渐渐重新安静了下来，村长一家由于家中有客所以并没有再出去，但即便如此，他们家中的两个女人却也没再露面，进了西面的房间后一直安静地像是不存在一般。
村长和王二在短暂的午休后也先后起身，酒意醒了七八分，他们也开始忙活自己的活计，村长似乎是在算账，一把小算盘啪嗒啪嗒地打着，而王二则在院里劈柴，一切看上去都平静而正常。
如果可以，殷无咎真不想打破这样的平静，但他清楚颜玉璋既然选择了留下，恐怕不弄清楚这里的古怪是不会作罢的，既如此，他不如多探些情报，看看这里头深浅。
于是他也上前同王二一起劈柴，这活儿他干得可太得心应手了，王二看他那个架势倒是着实吃惊，直言本以为殷无咎乃是护卫管家之类的高阶仆人，没想到还真是做粗活的杂役，末了又替他惋惜，说他一表人才做家奴多少有些可惜。
殷无咎顺着他的话同他聊了几句，而后借机说道他们其实急着赶路，再歇上一会儿，公子怕是就要催着启程了。
王二一听这话，神色顿时就严肃了起来，立马告诫道，“就算几位会些防身功夫，但是这附近地形险要，又多山精野怪，夜里赶路就是附近土生土长之人也不敢啊，真得会出人命的！”
“山精野怪？”殷无咎不动声色地瞧了颜玉璋一眼，发现此人正目不斜视地看书，但他知道对方一定在听，于是做出一副不甚在意的表情笑道，“王大哥，我等在外云游许久的确见过不少奇事，只是所谓精怪之言大多是因为夜晚山中视线不明，又有山风呼啸抑或野兽嘶喊而导致的谣传罢了……”
“过去没遇到不代表将来遇不到。”村长那老态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无端带了点“阴气”，吸引了众人目光之后他重重叹了口气，一幅苦口婆心的模样，“实不相瞒，这附近山中有白猿成精，也不知道活了几百岁，能够口吐人言，最喜掳掠过路的少女妇人，是以附近若有女子出行，大多成群结队，日初即行，就是避免夜间滞留荒野。一开始，我们之所以没说，也是怕你们心中不安，担惊受怕，但现在你们执意要走，莫非还能拿女眷的性命开玩笑？”
“哦？”闻言，颜玉璋放下了手中书本，坐直了身形，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白猿掳人？”
“不错。”见自己父亲已经开了头，王二也没再隐瞒，他解释道，“正因为如此，黄田村中的女子都鲜少外出露面，平日里大多闷在家中做些安静的活计。你们一行中也有女眷，我们也是为了你们好，毕竟这几年附近失踪的女子不在少数，更离奇的还有……”
“怎么了？”见王二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听雨也神色紧张了起来。
“唉，几年前，曾有一妇人被白猿掳走后逃了出来，家中人不计前嫌将其收留，没想到十月之后那女子竟然产下一名半人半猿的婴孩……”王二一脸戚戚。
听雨瞪大了眼，“你是说，那猿猴成精喜好妇人，掳走之后竟然……竟然与其交媾，还令其怀孕产子？”
倒是眠风的反应倒是还算冷静，只是皱了皱眉，就依旧低头做自己的针线，充分扮演自己世俗丫鬟的角色，并未多言。
不过大家都知道她多半也是不怕那所谓的白猿精的，颜玉璋前几日刚刚指点过眠风的修行，那时殷无咎和听雨就都知道眠风虽然看起来修为不显，但实际上距离金丹期也只有一步之遥，看着温和无害，但是战斗力实际上应该是比听雨和殷无咎强多了。
“可不是么！”王二唏嘘，“后来那家人接受不了，认为那女子和她产下的婴孩都是妖邪，便将他们一同沉了河，没想到隔天那家人就被灭了门。”
“一家七口，全被野兽咬断了脖子，猩红的血水溅得满屋子都是，啧啧啧，惨不忍睹，惨不忍睹啊！”村长又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唏嘘，“当时还是我带着儿子去帮他们料理的后事，打那之后没人再敢冒险让家中女眷在附近荒野中多做停留，因为万一被掳走了，连找也不敢找，只能认命！”
“当真如此古怪？”殷无咎似乎仍旧有些不太相信。
“千真万确。”王二笃定道。
“既如此，那我们也不急着赶路了，便在此叨扰一夜，眠风，取些珠子答谢人家，他们也是为你着想。”颜玉璋一脸心有余悸地吩咐眠风奉上上一小袋珍珠，顿时惹得村长连忙推脱。
不过一番拉扯之后，对方终究还是收下了东西，王二热情地叫来自己媳妇帮他们安置行李，打扫过夜的房间。
看着他们忙活，殷无咎则神色莫测地在一旁守着颜玉璋，趁无人注意之时悄声道，“主上，你觉得这白猿传说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