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真相
“陈老爷？长生不老？”殷无咎眯了眯眼，继续逼问道，“炼什么药，怎么炼？”
“那是长生不老的仙丹！”
“那些药呢？”颜玉璋悠悠问道。
“在，在我家里还有一粒……”村长纠结了一下，似乎是想到自己方正已然死了，留着那仙丹似乎也没用了，于是最终还是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那丹药都是你自己炼制的？”殷无咎也追问了一句。
“倒也不是，我负责采集原材料，按照丹方上的指引献祭血祭材料，然后炼制半成品。而剩下的部分都是陈生完成的，我每次给他十份半成品，他会返给我一粒仙丹。”村长没有隐瞒，解释道，“我虽然得到了那个方子，但是却没有炼制丹药的法门，因此只能接受那陈老爷的盘剥……”
“那你服用那丹药之后，当真觉得有用？”颜玉璋微微勾唇，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之色。
“有用！”村长顿时有些激动，“那仙丹的确能够救命，前些年我得了重病，药石无医，多亏了仙丹我才能起死回生！”
听他这么说，颜玉璋和殷无咎心中都对这所谓的“仙丹”有了一定的判断，交换了个眼神，又互相配合诈出了那丹方所藏之处，而后才继续进行审问。
“如此说来，那白猿掳人之事也是你凭空捏造的？”
“那倒不是。”村长摇了摇头，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我年轻时也的确曾在走夜路时远远见过一眼，当时，那白影一闪而过，迅如闪电，那东西眨眼间就掳走了过路的妇人……”
“多年前？”殷无咎敏锐抓住了重点。
“是。”村长眼神有些闪烁，但还是说道，“真正的白猿应该已经很多年不曾在这附近出现了，而我们之所以打着这个旗号，不过是为了方便逃避官府的追查。”
“所以，那家被白猿灭门的人究竟是怎么死的？”颜玉璋也立马想起了他们之前的说辞，语气缓慢中带着冷气。
“额，白猿总是不出现，但附近老是丢人我们早晚会被怀疑，我就想着不如打着它的名号，让它时不时再出现一次，这样就能让附近的百姓认为一切都是白猿所做……”
“为什么非要杀那一家。”殷无咎恶狠狠逼问道。
“因为那家的妇人是真的生出一个半人半妖的祸害！”村长的眼神变得有些奇异，赶紧说道，“这样的孩子本来就象征着不详，不论出生在哪里都不会被允许活下去的……”
说道这里，他抬头看了背光站着的殷无咎一眼，又瞥了一眼远远坐着的颜玉璋，解释道，“而那些官员一听是鬼神之事大多不愿掺和，偶尔有一两个不信的，最多也只能联想到附近的山匪身上，对于我们这些踏实种田的良民也不会过多关注……”
“好一个良民，你倒是想得周到！”殷无咎冷笑，嘲讽道，“如此恶事做尽，也不怕断子绝孙？”
“怎么会？”听到他这么说，村长反而笑了，“这漫山遍野的血芙蕖是天赐的良药，常年饮用黄田酒不仅能强身健体，让人精气充沛，更能让黄田村民们生下男孩的几率高上不少，何来断子绝孙之说？”
“往上数几十年，黄田村可没这么多人，祖宗们若是在天有灵，还要感谢俺哩！要不是我得到了黄田酒的方子，黄田村哪能像如今这般香火旺盛！”说道这里，村长的脸上浮现出更加明显的自豪，“说我对不住那些无辜而死的女子我认了，但对于黄田村，老朽无愧于心！”
殷无咎从他的话中感受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扭曲地宗族观念，说实话，他能够看出来黄田村对于繁衍和生殖有着强烈的执念，这一点并不稀奇，因为哪怕是在现代社会，在一些偏远之地也依旧保留着类似的对传宗接代的超强渴望，而即便社会已经进步到那样开放的程度，关于拐卖妇女儿童的新闻仍然屡见不鲜，只是他实在是想不到，人竟然可以为了自己的私欲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这样一个看起来和善的老人，为了所谓的宗族传承，害了成百上千的无辜女子却依旧满脸骄傲，仿佛在这世上，除了他们黄田村的人是人，其他人就不是了一般……
不说那些已经化作白骨的枉死之人，便是单单想起如今正在被眠风他们清理救助的那几个幸存者，殷无咎的心中就涌现一种浓浓的无力，只觉得众生皆苦，自己能够超脱世外修行，其实已是一桩美事，顿时对自己被困青莲圣宗乃至身负颜玉璋的奴仆印记之事都不甚放在心上了。
“你那酿酒的方子，又是从何而来。”良久，颜玉璋重新开口，盯着村长问道。
“是我年轻时和陈生一起在一处山洞中偶得。”村长道，“陈生就是陈老爷，那个时候他也还不是老爷，只是我们邻村的普通农家少年，我们一起上山打柴时误入一个山洞，寻到了器物，后来我找到了这酒方，而他得到了一本书……”
听到这里，殷无咎和颜玉璋对视一眼，这个经历听起来怎么都像是某种传承遗迹的继承。但他们当下都没多说什么，殷无咎继续问道，“你平日里做的这些事，那个陈生也有参与？”
“他会买走我这里品相好的女子，说是卖给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村长想了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