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澈看他要了一份鱼肉云吞,没有走过去。
因为食堂很空旷,突然走进去一个人都会很明显,他想岑里能好好吃一顿饭。
这一顿不知道是岑里的夜宵还是晚餐,他吃东西很慢,但很专心,也不会看手机,周澈站在很远的地方,默默地看着他快吃完才离开,自己去超市买了一瓶水和一份因为快要打烊而打折的三文鱼三明治。
第二次是在银塔,那天是项目小组庆祝,周澈因为晚上有课到得最晚,岑里已经要下班了,周澈看对方在巷子里喂猫。
不知道为什么,岑里去到哪里都有旁人羡慕不来的好猫缘,本来只有两只猫埋头进他的掌心舔小鱼干,后来树丛里又冒出了两只。
岑里起身去附近的便利买了鱼干和羊奶,陪它们吃到很晚,周澈也看到了很晚,没有理会手机里越来越多的未接电话。
手上的食物喂完了,小猫们也不许岑里走,一只小白猫抱着他的脚踝,一只狸花扯了他的鞋带,还有一个胖墩大橘甚至直接坐在他的鞋面上。
“……岑里气笑,无奈低声说:“喂,过分了啊。”
剩下那只小三花直接撅起屁股把下巴抵在他的鞋尖。
“?”岑里蹲下来,低头板起脸,说:“你们这招我早就用过了,没有用的喔。”
人类的心肠是很硬的,他现在也是一个人类了,或者说,他要学着变成一个人类。
年纪最小的小三花才不管他,继续和橘猫一猫占着一个鞋面,歪着脑袋,岑里身上的灵力太舒服了,它要在这里睡觉睡觉!
“……”岑里无奈,张开手把它抱起来揉了揉脑袋。
巷子很深,其实周澈完全听不见岑里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一群小猫围着他,排排坐着,像开会一样。
岑里和猫打交道似乎比和人在一起时更放松,隐约有种快乐的错觉,甚至有点神采飞扬。
在夜色有种令人心软的温柔,偶尔展露的笑容也像桂花一样暗香幽动,让人心跳变得异常。
周澈知道自己或许又开始犯病,但他依旧没有走,不知道岑里说了什么,直到那只最霸道的狸花猫都开始打哈欠,小猫们才纷纷从他身上下来,摇摇晃晃回到路边的草丛里。
小白离开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地回了头,岑里笑着和它挥挥手,说再见。
小白舍不得,巴巴“喵”了一声,居然还想返回去扑到他怀里,最后是被那只狸花猫拖走的。
周澈嘴角抿成一条线,他又想到了自己那只小猫,岑里远比他做得好,他不耐心,也不细心,温柔没有,担当也没有,毫无魄力,年少无为,所以他的小猫为人鱼俎,任人鱼肉,他活该受到惩罚。
岑里离开后,周澈走过去,看到垃圾桶里空了的羊奶盒。
岑里白天上课,晚上打工,临近十一点才下班,却给小猫们买很贵的羊奶和鱼干,那个牌子几乎是他一个星期的薪水。
周澈心底生出深重的无力感。
第三次是一个雨天,周澈在图书馆背后的咖啡店躲雨,看到一个人从人影从雨幕中跑过来。
其实那天雨很大,一切都被冲刷得朦胧,但周澈就是能迅速而精准地确定那是岑里。
他几乎没有犹豫地,镇定地拿上笔电从另外一道门出去了。
因为岑里看到他,也许就不会再踏进这个咖啡店一步了。
周澈已经让岑里淋过一场雨,不想让他再淋一次。
无论再过多久,想起那个雷声轰鸣的雨夜,周澈心里都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攫住一样窒息,那样决绝冲进雨幕里的岑里,像一只被倾盆大雨浇透的小猫。
岑里是怎样回去的、闪电的时候害不害怕、感冒多久后才好起来,周澈一概无法知晓,他只记得岑里和他说自己难受。
岑里在电话里向他呼救,周澈无能为力、毫无办法,既无法知晓他痛苦的缘由,也无法出现在他面前陪伴,只能做到满足他唯一的愿望——不再出现在他的世界。
这是他最后能为岑里做的事。
咖啡店的屋檐很浅,秋天的雨萧瑟寒凉,下了很久,周澈就定定站了很久,冰冷的雨水溅湿他的裤腿,慢慢到袖子,最后连衬衫也湿透。
周澈在学校里很有名,久不久就有认识的人经过,问他要不要撑他一起回去,周澈都拒绝了,他挽起已经越来越湿的衣袖。
从背后的窗可以看到进了店里的岑里拿纸擦干自己的书包,依次拿出无线耳机、平板,开始画图,很专注认真。
店员给他端咖啡过来的时候,他就停下笔,有点正式又有点拘谨地朝人家微鞠了一下。
岑里的耳机套是一只奶牛猫,脑袋很圆,周澈想了想,拿出手机打开某个软件。
门口又进来一些人,是廖佑那群体育生,周澈看到廖佑走过去和岑里说了几句什么,岑里露出略微疑惑的神情,根本没有领会到对方的意图,很快又低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显得有些冷淡。
周澈看到廖佑没办法、不甘心又有点恼怒的眼神,周澈想,如果对方再骚扰岑里,他就进去。
好在没有,一群起哄的体育生很快离开。
周澈松了口气,廖佑的风评名声不算好,花心、海王、打球很脏,把追求学校里好看的男男女女当作炫耀的资本,还有一本臭名昭著的集邮册在一些群里流传,是他偷拍的很多前任的私密照。
周澈绝不允许岑里成为那个集邮册里的一员。
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死皮赖脸,满嘴谎言,在岑里眼里,他应该是比廖佑更令人生厌的存在。
清明谷雨
不记得廖佑是谁的宝翻一下第一章 捏
第17章 问号小猫
周澈的身体是被秋雨一点一点浸透的,就像他是如何清醒地看着自己在一场不可能得到应答的关系中沉沦。
回到寝室,杜炀给董帆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