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可怀疑的,这些年我们没少在他身上下功夫,外面人都说什么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他死了将名下财产都留给我们,难道不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哪有什么顺理成章,我们非亲非故,他这才刚成年而已,这些手续签完之后还是不要声张,等到路唯死亡的消息沉淀下去再做接收。”
“你啊,就是太谨慎了,明天就是聪聪的生日你还非要过来扮演什么母慈子孝,也不怕聪聪生气。”路山很不赞同在这个时间来看病危的路唯。
“路家不是小门小户,多少双眼睛在外面盯着呢,熬一个晚上算什么。”张荣嗔了丈夫一眼,“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懂不懂?!我们筹谋了这么多年,不能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两人看着目录上的动产不动产,声音越来越兴奋,甚至开始讨论,要将哪座房产作为路文聪以后的婚房。
就在两人越说越激动,就在此时,病床前的监护仪器传出刺耳的警报声,刚刚还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的少年,突然开始浑身抽搐。
二人迅速往仪器上看去,“这不会是要死了吧?”路山按捺不住的窃喜。
张荣一巴掌拍到他的肩上,“闭嘴,快去叫人。”
片刻,医生赶来急救,夫妇二人在一旁哭成泪人,知道真相的主治医生无语的在心中暗叹,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当天晚上,夫妇二人回家为路文聪操持生日宴,病房里再次只剩下路唯一人。
凌晨时分,病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中带着浓烈的恨意和不甘的绝望。
他面无表情的摘掉了身上的监测仪器,往病房外面走。
往常半夜路唯的病房总会被紧紧锁上,然而今天却只是虚掩,护士台也空无一人,不再对他的病房虎视眈眈,好像在说一个将死之人,不足为惧。
路唯唇角掀起一抹讽刺,此时此刻才真正明白那把门锁的意义,不是担心他半夜贪玩出跑出去,是怕他发现什么端倪后逃出去。
选择这个疗养院也从来不是为了治病,只是囚禁路唯的监牢而已。
今天月色很好,花园前就是峭壁绝景。
路唯站在峭壁前被海风吹的摇摇欲坠,看着下面的海浪汹涌,眼泪无声落下。
被人蒙蔽,认贼作父,这一世他活的太过愚钝。
而在此之前竟然还奢望着这些人来见他最后一面,这个世上再没有比他更愚蠢的人。
路唯打开手机扫过通讯录,四个月了,待在里面的人没有一个人来过。
朋友圈热闹如初,却没有一条动态和他相关,点开最新的视频动态。
这是路文聪十八岁的成人礼,宴会上热闹非凡,曾经亲朋好友,此时一个个的全都围绕在路文聪身边。
路唯笑的凄美,夜色下苍白的脸上绝望极了。
下一刻,温热的液体从鼻腔落下,鲜血顺着嘴角滑下来,衣领逐渐被染的鲜红。
看着头顶的寂寥的星空,他再也没有体力支撑。
一阵海风吹过,白色的身影从万丈峭壁前坠落,就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广袤的大海,杳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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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唯?路唯…”
“小唯你怎么样了?你别吓妈妈啊…”
“路唯?”
一声声呼喊从远处传来,躺在泳池边上的少年猛咳了一口水,意识被唤回来。
路唯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着急的路山和张荣,眼神瞬间涌出无数憎恶。
察觉到路唯异常的眼神,张荣一愣,突然有些心慌,“小唯,爸爸妈妈先送你去医院。”
医院?
路唯猛然甩开张荣的手。
“路唯,你怎么了?怎么能这样对你妈?”路山看着路唯的反常,拧着眉头要对他说教。
张荣却推了推路山让他别说话,柔声和路唯道,“你刚才又晕倒了,我们必须要去医院做一个身体检查,听妈妈的话。”
又晕倒?
路唯抬眼看着张荣脖子上的玉观音,这是去年他亲手送给张荣的生日礼物,但她只带过一次,就是自己十八岁生日当天。
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泳池边上担心的看着自己的同学,他们身上都还穿着滨城国际学校的校服,一张张久违的脸,路唯心脏突然开始不正常的跳动。
“路唯,来,爸爸抱你去医院。”
路唯猛然从地上站起来,无视两人举动,匆匆往楼上跑。
这里触目可及都是熟悉的场景,这个房间是路唯出生前他的亲生父母亲手为他布置,所以尽管他如今已经十八岁,这里的装潢也依旧是儿童房的样子。
路唯不相信自己是真的病了,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上一世就是做了检查后就被送去了疗养院。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房门就被路文聪用钥匙从外面打开,看到突然出现的路文聪,路唯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猜想。
“妈妈让我来劝劝你。”他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吵闹声。
路家父母越是宠路唯,他和路文聪的关系就越差,可能出于愧疚,无论对方多咄咄逼人,路唯从不和他计较,一退再退。
甚至还会在路唯犯错的时候为他说话,这让张荣和路山两夫妇出现一种错觉,觉得路唯很听路文聪的话,再不济两兄弟感情也是很好的。
“你必须去医院做个检查,爸妈很担心你,你已经晕倒好几次了,身体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