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裴確不动声色的将人转了过来,捏着他的脸细细查看了对方的额头——还是有些红,最里面已经带着一些紫了。
他从怀里掏出药膏,又薄薄给对方涂了一层。
还真是举国之力娇养出来的,平素里手劲大一些,就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怎么他了。
这会儿撞到了头,显得更可怜了。
他的指腹在对方额头上转着圈圈,把药膏抹匀了,手腕下那双眼睛紧紧闭着,睫毛不安的抖来抖去,连那双唇都是抿着的。
这么蠢?
装睡都装不像。
裴確心里想着,他是怎么自以为是地认为,是凭借自己的能力逃出去的?
小蠢货。
裴確抹完药膏,又将药瓶放在床边的柜子上,瓷瓶碰击到木质桌面,发出一声轻响,慕容纾装不下去了,适时地睁开了双眼。
"醒了?"
他看着人慢慢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又往后退了退,与他拉开了距离。
裴確面露不悦,自己就这么让他害怕么?
"你……你是不是来和我算账的……"
裴確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对方的肩膀抖了抖,眼眶里满是雾气了。
裴確皱了皱眉,将人拉过来抱到了怀里——之前他为了钥匙蓄意讨好裴確的时候,也这样做过。
他身子轻,皮肤又软,说话软糯糯的,一度让裴確爱不释手。
"我早就说过,你听话,我会对你好的。"
裴確冷着一张脸看他,"你要逃?你能逃到哪里去?你会什么?出了宫你凭什么安身立命?你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大臣吗?"
慕容纾垂着脑袋不说话。
裴確咽下了嘴里要说出的话,算了。
他将人抱到桌子前,把食盒里的饭一样样打开,又一点点喂给了对方。
入了夜,他扯掉慕容纾身上的衣服,又在碰到对方瑟瑟发抖的身子时,忍不住安抚性地亲了亲对方的额头。
"别紧张,我轻一些。"-
日子如流水般划过,一天接一天的过去了。
也不能说是一天,慕容纾自嘲地笑了笑,除了裴確在的时候,宫殿内总是一片漆黑的,他哪里知道什么时候是一天呢。
他早就过的麻木了。
他睁开眼睛默默地与铺天盖地的黑暗对峙,不一会儿,又抱着自己的腿,远远看着殿门口的方向。
锁链长度有限,他过不去,只能远远的看着。
绵密的窒息又压抑的黑暗包裹着他,他的胸口像是被一只拳头狠狠堵住了,喘不过气来。
他甚至开始期盼裴確来了。
他讨厌裴確,可是能和他说说话的,只有裴確。
他的世界里,除了裴確,好像什么都没了。
裴確来的时候,会带进来一束光。
他还会和自己说几句话,虽然有的时候也不说,只会埋头做那些事情,可是……
这样至少会让他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他抱着自己的小腿,张嘴咬了一口膝盖,轻微的刺痛传来,会让他的脑子清醒一些。
他怎么能期待裴確来呢?
对方对自己的折辱,还不够吗?
殿门"吱吖"一声,日光随着男人的身影一同进来,不过片刻的时间,又消失了。
小皇帝的眼睛亮了亮,苍白的脸上显出一抹类似神采奕奕的东西,却又在被他察觉时,消失了。
他怎么会在裴確来时笑了呢?
他可能被关太久,脑子已经不清醒了。
裴確提着食盒过来,缓缓打开,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小皇帝抽了抽鼻子。
男人声线沉稳,"饿了?"
小皇帝摇了摇头,"不饿。"
他每天动都不动,又怎么会饿。
裴確也没管他说什么,将饭菜一一摆好,又将人抱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