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落见他面色严肃,放下茶盏:“是有何事当着保全大哥的面说不得?他算是我救命恩人,但说无妨。”
毛三还是犹豫,刘保全挠挠头:“毛老爷怕是要问我打死人的事儿。”
?还有这么回事,不过他之前干绑架她的事儿,现在想来,倒是情有可原。家中有老母待养,哪个能找到正常活计的会干这铤而走险的事儿。
司琴在鲸落身后攥紧了手,心下大骇,完了不是,遇到个杀人犯,先不说回府会不会受罚,能不能走掉都不好说呢。
鲸落端起茶盏,又喝上了。
“既然摊面儿上了,那就说开吧。本来今日也是要来问你底细的,就算我不过问,贤王也是要查的,我知道了还能有点应对。”
毛三听到她提起贤王,明显整个人绷紧了不少。
鲸落抬眸扫他一眼,安抚道:“我的生意与贤王无关,不过是他会查与我接触人的背景而已。你若是不信我,合作就此作罢也可以。”
毛三思忖片刻,开口说道:“我的事等会说与你听,就知道为何我对皇亲国戚有所排斥了。至于保全大哥,早些年你打死前丞相之子的事儿,传的是沸沸扬扬。杀人本该判死,当时武帝想着让前丞相辞官,正愁没有好由头,便借由其子跋扈,百姓自卫错伤为由免了涉事者的死罪,改为两年劳役。自此,丞相便主动辞官归乡。”
听毛三这叙述,倒像是朝中人所知的内容,若是平头老百姓,谁知道丞相辞官的内幕,怕不是都盛传皇上贤明。
“嗯,毛老爷说得大差不差。我原本是猎户,养家糊口倒不是什么问题。那年不过是救下一个被调戏的小娘子,出手重了些,谁曾想他送去医馆没两天就死了。”
鲸落多看了一眼刘保全,心想,大哥你这快两米的大个子,又是个常年与野兽互博的,常人哪儿接得住你一拳头。
“那小娘子也不敢为我出头,还是当时负责审查的官爷,走访间才得知我是为救人才打他。反正在牢里吃了些苦,后来听说不用死了,就被遣去山上挖了两年石头。等被放出来,山上已经不允许打猎,京城也没人请我,便只能在一些地方打打零工。”
说着,他叹了口气:“有人请就去,当初绑妹子你的事,也是那鸡毛找我,给了一两白银,不得已。不过我就那一次动过手,阿娘教我,不可以随便欺负人的。你信我。”
“嗯,我信你。”她一直都觉得,眼神和一个人在至亲面前的表现都骗不了人的。
“换你了。”
毛三见鲸落看着自己,眼神沉了沉,显出一丝凝重:“我毛家本是京城富庶之家,父亲说起来还是员外。虽然前朝皇帝无经国之才,但为人贤良,对百姓极好。当时不少商贾都是给过支持,战后许多支持者都被武帝找由头清算。我们家中只是做些基础的小本买卖,一直也没有找到什么好的借口,直到我弱冠,齐王出了馊主意栽赃陷害,毛家这才败落。”
难怪说到贤王他眼神不善。
如此说来,雨林能集结那么多钱庄酒楼为他们办事,只要打着反三国复元的旗号就行,更别说本身也有利益往来。
不过按如今的局面来看,武帝的治国还是可以的,至少武朝境内雨林的点不算太多。
“家道中落,也不至于要去偷窃度日吧?”这是她最大的疑惑。
毛三有些红了脸,赶紧喝了口茶才缓缓说道:“当年我长得还算不错,齐王交好的顾飞是个龙阳癖,他家后来好像加封了侯爵。当时我家落魄,在外上工,被他瞧上了,因不从被卖进长春院。虽然清白之身出来,但很多地方就不收了,家中母亲生病,偷窃也是无奈。”
“若是如此,你与保全大哥也算是同病相怜。”刘保全听鲸落这样说,赞同地点点头。
听在毛三耳里,还是怪怪的。
说完,鲸落放下茶盏起身要走,却被两双直勾勾的眼神盯住,屁股硬是没抬起来。
“两位可还有事?”
刘保全看向毛三,毛三摸了摸满是胡茬的下巴:“我们俩算是交了老底,姑娘对我们来说还有些神秘。”
这是让她也交代清楚呢。
毛三见她不语,好声说道:“姑娘莫怪,你救我于水火,又让我有机会重振毛家,心中自是感激不尽。但毛某也想知道自己到底跟的是个什么人,也好知道往何处尽心力。”
她本是想忽悠过去,但是人家刚才还句句肺腑,自己这么做,确实不大合适。
“司琴,你同这小家伙,门外等着吧。”
“姑娘,可王爷说.....”
“司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不为难你。但是这么久的相处,不说钱,感情还是有些的,总能为我做件小事吧。我不会有事的,出去吧。”
司琴脸色有些郝然,点了点头,小童识趣地关上了门。
她将云舒如何留在王府与贤王纠缠住的经过,大致说了一番,隐去了云舒的真实身份和自己的由来。
“王爷如今留着我,只不过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我做事与他没有关系的。”
二人点点头,算是放过她。
鲸落看了看门外,从椅子旁的地面拿起布包里的东西,递给毛三。
小声说道:“这件东西,麻烦毛老爷帮我送到罗将军府上给罗俊。”
毛三接过,看这木盒平平无奇,做工倒是精巧。想着是应是重要之物,不然也不至假装了这么久趁丫鬟出去才给。
他未多看,放去后堂,顺便又拿了个不用的小木盒递给她,塞进去掩人耳目。
鲸落赞赏地点点头,果然是明白人。
便带着司琴回了王府。
二人步行未出毛府那条街,鲸落眼尖地发现身旁一户民宅门口,马车下来个罩面的人,身形酷似.....没能细看,人已进去。她盯着街巷看了一会儿,记下位置。
刚转到大道上,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司琴忙拉开鲸落,避免碰着。
路上的行人不少骂骂咧咧起来,司琴盯着马车屁股看了一会儿,嘀咕一句:“齐王这着急火燎地去哪儿?”
“你说谁?齐王?你如何认得齐王的马车?”
司琴歪着头,不明所以:“两个王爷的马车都是宫中所制,别的马车也不能仿制。咱家王爷车尾的镂空装饰,王爷嫌太花哨,很早就去掉了。那这只能是齐王的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