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主张。
甚至,若不是对方和小谙一样是凭空出现在自己的精神世界的,他都不敢确定对方是自己。
“应该是我太想师尊能喜欢我了,幻想出的,师尊可能会喜欢的我的样子。”
他在天镜里看着。
温泅雪真的很喜欢那个君罔极啊。
不仅审判他的时候,不让那个人出现,把那个人摘得干干净净。
离开他的精神世界,还给那个人制造了一副新的躯体。
他微微黯然,师尊是嫌弃他的本体,才不让那个人用的吗?
温泅雪带着那个人重建昆仑虚,对外界说,是那些祭品合力与邪魔同归于尽,封印了对方。
温泅雪不承认自己是无迹仙尊转世,也不承认君罔极和昆仑虚有什么关系。
他们只是万仙之界普通的两个修士。
两个人一起走遍万仙之界,清理散落在大地上的魔气。
在荒芜的大地上洒下草种。
温泅雪让那个君罔极抱着他睡觉。
让那个君罔极和他一起看星星,教那个君罔极读书,给对方讲他小时候如何在这里生活。
邪魔看着看着,那个君罔极好像……和自己并无关系。
温泅雪喜欢住在旷野,支撑起一个灵力结界,风雨都进不来。
伸出手去,就能抓住旷野的风,天上的雨,夜空的星辰。
温泅雪:“我小时候就是这样一直住在野外的,漫无目的一直走,和现在一样。我总觉得,有个人好像就是这样的,在无数世界和世界的交汇之间,一直赶路,一直向我走来。”
君罔极静静听着,他伸出手,去握温泅雪握过的风雨。
温泅雪撑着侧脸,躺在床上看他:“这一次,是我先想起来吗?”
君罔极浅灰色的眼眸回望他,是清澈茫然的猫猫:“……我记得,找温泅雪。”
温泅雪的眼中温柔漫溢流淌,靠近,亲吻他的唇。
君罔极安静地被亲着,在温泅雪结束离开时,追上去,俯身,小心翼翼亲吻回来。
温泅雪抱着他猛兽一样肌肉线条流丽的腰身,手指一下一下轻抚他的后颈,闭上眼睛的脸上,温柔脉脉。
邪魔痴痴地望着。
他好像很喜欢那个君罔极,对那个人没有半点对自己的无情无心,冷淡遥远。
可是为什么呢?
那个君罔极,虽然很强,但没有为他四处征伐,打下江山天下。
也没有为他收集奇珍异宝,所到之处,人人低首跪拜。
也不会说动人心魄的情话,哄他开心。
就只是像个影子一样,像一只无声无息的猫,贴着他的身畔,静静守在他身边,浅灰色的眼眸时时望着他。
能斩神弑魔的手,却只帮他犁地挖田,伐木建房。
送他的东西,只是早晨三文钱铜板的豆腐,路上采摘的野花,木头雕刻的簪子。
可是,温泅雪喜欢。
“切,我也能做到啊。”邪魔嫉妒又失落,那个人明明是他,他却觉得嫉妒,觉得……跟他毫无关系,毫无代入感。
那些寻常的事,他也能做到的。
但他没有给师尊做过。
因为,太简单了,太无聊了,不够惊心动魄,不够震彻人心,不够令人感动。
怎么能用来表达他的爱?
……
……
那只猛兽在成为猫猫花之前,也曾做过动辄死生的大魔头。
也曾千年万载,行于救世灭世这样轰轰烈烈的伟大事业。
也曾抬手日月,覆手时间。
但是,最珍贵最小心翼翼藏于心中的美好,是清晨起来穿过小镇,去给他喜欢的人买最新鲜的三文钱一块的豆腐。
他喜欢的人很少喜欢的东西,但喜欢吃素,吃到开心的东西,眼里就会露出清澈满足的笑容。
做万人低首,毁天灭地的大魔头,不如做被喜欢的人种在心田,温柔亲吻的猫猫花。
世间最难得的事,本就是最简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