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上下都知道温泅雪和元天的关系,也知道他们自小关系亲密。
更知道温泅雪如今地位权势,皆是仰仗着少教主元天的宠爱。
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之情又能几时?
哪日元天成家生子了,这关系有和没有一样。
人都不喜暴露所短,大家便都以为,温泅雪忌讳被人提醒这短处,俱都掩耳盗铃一般假装不存在这回事。
几年前有人曾经拿这事背后说过乐子话,元天听说后,那个人便再也没有在魔教出现过。
元天为人宽和仁善,比正道做派更正派,尚且如此在意此事。
这件事后大家不敢主动提及他们毫无血缘关系的事实。
方才说话的影花姑娘,乃是温泅雪身边最亲近的侍婢,性情最是温雅柔善,更擅长医术烹饪,乃是少主千挑万选来照顾温泅雪的。
她敢这么直言不讳,也不见车内之人制止,那她所言便代表温泅雪的意思了。
匪石心下倒是认可这番话的。
并非匪石是元天之人,就一心站在元天的立场,他既然被派来保护温泅雪,温泅雪就是他的主人,他自是为温泅雪考虑的。
若温泅雪是一个只知道享受少主关爱,却不思回报的自私之人,莫说他与少主并无血缘关系,就算他是少主的亲弟弟,两人的关系迟早也会淡。
感情都是你来我往相处出来的。
但,匪石方才的话也是真的不能更真了,他旁观者清,知道比起天下难得的宝物,元天更愿意温泅雪待在他身边,更愿温泅雪对他笑一笑。
温泅雪倾尽一切所给,非是元天所求,岂不是缘木求鱼?
只是这话他不该说,今日说得也已经逾越。
为今之计,便是早日拿到温泅雪要的宝物,让他能早日回去见少主。
匪石笑了笑:“影花姑娘说的是。眼看今夜大雪,我们得抓紧时间找一处避风之处过夜。影一影二影三,你们速去探路寻找合适地点。”
十二骑影卫瞬间少了三人。
这队人并不清楚,一伙人已经跟了他们半个月踩点。
今日便是动手的时候。
即便是魔教,也会有势力争斗。
魔教在西域的分舵生意要做大,自然会吞并其他小势力,地头蛇不见得甘愿,自然要反抗还击。
元天此人性情淡泊,年纪轻轻便如高僧老道,无人能近其身,唯一的弱点便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
温泅雪向来多病体弱,一直被层层保护于魔教内,直到元天要过生辰,温泅雪主动提出为他外出寻找礼物,元天也不允。
两人因此发生了争执,温泅雪情绪不愉,就又病了。
元天静默叹息,到底退了一步。
但在温泅雪身边放下重重保护禁制。
温泅雪这次外出,是他们唯一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一场厮杀在夜色下拉开局面。
十二影卫分别被困,被逐一分散。
高手如匪石,被层出不穷的对手缠住。
魂铃近不得,便诱导驱使马车向着他们想要的方向驾驶。
那驾马车在大雪之中驰骋,居高临下望去,一眨眼就不见了。
好像突然消失在空气里。
驾车的马突然停下。
价值连城的马车停在一处街道里。
街道地面青岩为地板,夜空之中白云如纱,冷月皎皎。
没有一片雪。
让马停下的是一只手,是一个瘦削挺拔的少年。
对方戴着斗笠,微微低着头,只露出英俊挺直的鼻梁,鼻梁下线条抿得冷淡的唇。
“下车。”他说,声音清冽低哑,像夜色下流经荒漠的清泉溪流,缺乏情绪。
马车里的一主一仆,从刺杀刚起就一直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慌乱,也没有求救。
少女温雅的声音这时响起:“你近前来,扶我们公子下去。”
少年淡漠:“近前来,你的铃铛会坏。”
车内男子的声音很轻说了句什么,但声音很小。
少女的声音露出一点狡黠:“我们公子说了,这铃铛杀别人但不会杀你。”
少年仍旧冷淡:“为什么?”
马车里响起一声咳嗽声,年轻男子的声音温润平和,让人想起春日的暖玉,庙里的檀香。